魏所篇第二章：趕集遇劫，凡狗救場
晨霧還沒散儘，天玄大陸的山林間飄著股潮濕的草木氣，混著遠處人家煙囪裡漏出的煙火味，倒讓魏所這顆剛穿越過來三天的心，稍稍穩了些。他揣著懷裡三枚冰涼的碎仙晶，指腹反複摩挲著晶麵粗糙的紋路——這是昨天幫村裡王鐵匠修補靈犁換來的酬勞，夠在仙前村集市買半袋糙米，再給腳邊的大黑捎塊鹵狗肉。
大黑是他穿越當天撿的土狗，渾身黑毛亂糟糟的，唯獨一雙眼睛亮得嚇人，此刻正貼著他的褲腿慢悠悠走，鼻子卻沒閒著，一會兒嗅嗅路邊沾著露水的野草，一會兒對著草叢裡竄過的灰兔齜牙，那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倒比魏所這個正主更像“本地住戶”。
路過村口那棵老槐樹時，半空突然劃過一道青影，帶著呼嘯的風聲掠過頭頂。魏所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抬頭就看見個禦劍的修士，衣擺翻飛如蝶，腳下長劍泛著淡淡的靈光，正朝著後山的方向疾飛。大黑猛地停下腳步，仰頭對著那道殘影低吼，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響，尾巴卻繃得筆直，不像害怕，反倒透著股不耐煩的勁兒。
“行了行了，彆嚎了。”魏所拍了拍它的腦袋，心裡卻忍不住發虛。前世他就是個連恐怖片都得拉著室友一起看的主兒，這輩子穿到這動輒殺人奪寶的修仙界，能苟在仙前村當個雜役就謝天謝地了，哪敢招惹那些飛天遁地的修士？也就是有大黑在身邊，偶爾對著修士齜牙咧嘴，才讓他少了幾分身處陌生世界的怯意。
仙前村的集市就設在山腳下的平地上，此時已擠滿了人。挑著擔子的小販沿街吆喝，筐裡的靈果泛著瑩潤的光澤；穿短打的獵戶蹲在牆角，地上鋪著幾張妖獸皮毛，正跟路過的修士討價還價；還有賣符籙的老道，眯著眼坐在小馬紮上，麵前的布幡寫著“凝神符、清心咒，一文仙晶三張”。魏所剛想擠到米攤前問問價，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壓抑的哭聲。
循聲望去，隻見李大媽坐在集市口的青石頭上，懷裡抱著個破竹籃，粗布圍裙皺成了團，沾滿了泥點，眼角的皺紋裡還嵌著未乾的淚痕。她看見魏所，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踉蹌著站起來就往他這邊跑，粗糙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進肉裡。
“魏小哥！你可算來了！”李大媽的聲音發顫，帶著哭腔，說話時胸口不住起伏，“我家青兒……青兒今早去後山采靈草，說是要給她爹換貼膏藥，結果剛走沒多久，就有人跑回來報信，說看見她被一隻長著黑紋的豹子給抓走了！”
魏所心裡“咯噔”一下，懷裡的碎仙晶差點沒攥住。黑紋豹子？聽著就不是善茬，指不定是哪家成了精的妖獸。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前世連雞都沒殺過，現在要讓他去“找妖怪”？這跟送人頭有什麼區彆？
可看著李大媽通紅的眼睛，還有那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三天在村裡落腳，李大媽沒少接濟他，知道他是孤身一人，時常端碗熱粥送過來，這份情分，他不能不管。
“李大媽，您彆急。”魏所硬著頭皮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都有些發緊，“我……我跟您去後山看看，但我就是個凡人，連靈力都沒有，可能幫不上什麼忙，您彆抱太大希望。”
話音剛落，一直安分待在他腳邊的大黑突然豎起了耳朵，原本耷拉著的尾巴瞬間繃直，鼻子快速地嗅著空氣，跟著猛地轉過身，朝著村後山林的方向竄了出去，速度快得像道黑影。
“哎！傻狗！”魏所急得差點跳起來，拔腿就追，“山裡有妖怪，你跑過去送死啊！”
可大黑根本不理他，四條腿蹬得飛快，轉眼間就跑出了十幾步遠。魏所隻能喘著粗氣跟在後麵，跑了沒一會兒就渾身冒汗，胸口悶得發慌。這具身體原主是個常年吃不飽的孤兒，底子本就弱，哪禁得住這麼猛跑？
沿途的樹木越來越密，晨霧漸漸濃了起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魏所跑著跑著，突然瞥見路邊的樹乾上刻著些泛光的字跡，是用靈力催動的追蹤標記，筆畫歪歪扭扭的，有些地方還帶著潦草的斷點，顯然留下標記的人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細細刻畫。
“應該是村裡劍盟的修士留下的。”魏所心裡嘀咕著，腳下不敢停。仙前村有個小型劍盟，攏共就七八個人，修為最高的也才煉氣三層，對付些普通妖獸還行，遇上成了精的豹子精，怕是凶多吉少。
轉過一道山彎，前麵突然傳來“鏘鏘”的兵器碰撞聲，還夾雜著修士的喝罵和妖獸的嘶吼。魏所心裡一緊，放慢了腳步，悄悄扒著旁邊一棵粗壯的鬆樹樹杈往外看。
隻見前方的空地上，三隻修士正圍著一隻黑紋豹子纏鬥。那豹子精比水牛還要高大幾分，渾身覆蓋著油亮的黑毛，毛上布滿了暗金色的紋路，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它的獠牙足有半尺長，尖端沾著暗紅的血跡，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凶光，嘶吼著甩動著粗壯的尾巴，每一次撲擊都帶著呼嘯的風聲。
那三個修士兩男一女，衣擺上都繡著劍形的紋路，正是仙前村劍盟的人。其中兩個男修士手持長劍，一個身材高瘦，一個體格敦實，正從左右兩側夾擊豹子精，劍光閃爍間，卻始終不敢靠近豹子精的利爪；那個女修士站在中間，穿著一身青色衣裙，眉眼清秀，手裡握著一柄短匕，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經耗損了不少靈力。
“就你們這點微末修為，也敢管本座的事？”豹子精猛地甩動尾巴，抽在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樹乾直接被攔腰抽斷，“今日不僅要吃了那小丫頭，連你們三個也一起填肚子！”
說著，豹子精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猛地抬起前爪，對著三個修士揮出一道黑色的風刃，風刃帶著尖銳的破空聲，速度快得讓人避無可避。
“暴雨清風陣！”女修士（後來魏所才知道她叫趙靈兒）臉色一變，急聲喊道，聲音裡帶著幾分急促。
另外兩個男修士立刻會意，三人快速後退兩步，同時掐動法訣，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靈力，三道靈力交織在一起，化作一道青色的光盾，擋在身前。可那黑色風刃撞在光盾上，不過僵持了一瞬，就“嘭”的一聲將光盾撞碎，青色靈力四散開來，化作點點靈光消散在空氣裡。
三個修士被風刃的餘波震得連連後退，腳步踉蹌，嘴角同時溢出鮮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豹子精見狀，得意地嗤笑一聲，不再理會那三個受傷的修士，轉身就朝著不遠處的大樹撲去——樹乾上綁著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是李大媽的女兒青兒。青兒被麻繩捆著，嘴巴被布條堵著，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豹子精的利爪快要碰到青兒的瞬間，它卻突然僵住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般，原本充滿凶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錯愕。
魏所順著豹子精的目光看去，隻見大黑正蹲在它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依舊是那副土狗的模樣，可眼神卻冷得像冰，死死地盯著豹子精，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聲，那聲音裡沒有絲毫怯懦，反倒透著一股讓人心頭發寒的威壓。
“哪來的野狗？”豹子精反應過來，轉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大黑，語氣裡滿是不屑，“本座今日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趕緊滾，免得臟了本座的爪子！”
大黑慢悠悠地站起身，搖了搖尾巴，原本渾濁的狗眼突然亮了起來，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它張開嘴，發出的不再是狗叫，而是一個低沉沙啞的人聲，帶著幾分慵懶，又透著股久居上位的威嚴：“睡了三千年，倒忘了這低階修仙界，連隻剛化形的豹子都敢這麼狂了。”
這話一出，不僅豹子精愣住了，連躲在樹後的魏所都驚得差點從樹杈上掉下來——他的狗……會說話？
豹子精瞳孔驟縮，臉上的不屑瞬間被震驚取代，它死死地盯著大黑，語氣裡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你……你是什麼東西？竟能口吐人言？”
說著，它也顧不上青兒了，猛地轉過身，再次揮出一道黑色風刃，比剛才那道更粗更猛，顯然是想先解決掉大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變數。
可這道風刃飛到大黑麵前，卻像是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憑空消失了，連一點漣漪都沒激起。
下一秒，大黑的身形猛地暴漲，原本半人高的土狗，瞬間變成了一隻丈許高的巨獸，黑毛根根倒豎，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四肢粗壯有力，爪子上的指甲閃著寒光，一雙眼睛如同兩顆黑寶石，威嚴逼人。
它抬起巨爪，朝著豹子精輕輕拍下。動作看似緩慢，卻帶著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豹子精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巨爪拍在了地上。
“嘭”的一聲悶響，地麵都震了震，豹子精的身體像張紙一樣被拍扁，黑血濺得滿地都是，隻剩下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顯然是死不瞑目。
那三個原本癱坐在地上的修士，看到這一幕，直接嚇得僵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身上的傷都顧不上，掙紮著爬起來，對著大黑“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謝……謝前輩救命之恩！前輩大恩，我等沒齒難忘！”
大黑甩了甩尾巴，身形快速縮小，又變回了那隻不起眼的土狗模樣，它瞥了三個修士一眼，聲音再次恢複成剛才那種低沉的人聲，卻帶著幾分警告：“彆叫什麼前輩，我就是隻凡狗，在我主人麵前，少露餡，否則……後果自負。”
三個修士連忙點頭如搗蒜，連聲稱是，眼神裡卻滿是敬畏——能隨意變大變小，還能輕易秒殺煉氣後期的豹子精，這哪是凡狗？分明是某位隱世的大佬，故意裝成狗的模樣跟著那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年。
這時，魏所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直接懵了：那三個劍盟的修士正對著大黑磕頭，地上還躺著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看輪廓像是剛才那隻豹子精。
“你們……你們咋給我家狗下跪啊？”魏所走上前，一把將大黑抱起來，摸了摸它的腦袋，“它膽子小，最怕打雷，你們彆這麼嚇它。”
大黑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閉上眼睛，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跟剛才那隻秒殺豹子精的巨獸判若兩狗。
魏所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豹子精，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前世他在城裡打工，彆說豹子肉了，連野豬肉都沒吃過幾次，這修仙界的妖怪肉，吃了會不會有什麼好處？就算沒好處，解解饞也行啊。
他正琢磨著，就見一顆拳頭大小的亮晶晶的珠子，從豹子精的屍體裡飄了出來，通體發黑，卻泛著淡淡的靈光，正是豹子精的內丹。魏所隨手把內丹摘下來，轉身遞給還跪在地上的趙靈兒，一臉認真地說：“這個東西看著挺值錢的，你拿著吧，彆浪費了。”
趙靈兒看著他遞過來的內丹，又看了看他懷裡那隻看似普通的土狗，臉頰瞬間紅了，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心裡像揣了隻兔子一樣狂跳——這位少年看著不起眼，身邊卻跟著如此厲害的前輩，說不定他本身就是個深藏不露的大佬！要是能跟著他，彆說仙前村的劍盟了，就算是成千千玄大陸第一門派，也不是不可能！
魏所壓根沒注意到她的心思，隻盯著地上的豹子精，小聲嘀咕：“這豹子肉看著挺緊實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啊……要是能吃，今晚就能燉一鍋肉，給大黑也補補。”
大黑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尾巴輕輕晃了晃，沒說話——反正隻要主人開心，吃什麼都行，至於那幾個修士的敬畏眼神，它才懶得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