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難道這丹藥當真有問題?
沈青梧竟敢在禦前欺君?
"嗯?"皇帝眉峰微蹙,聲音雖平淡,卻讓在場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沈青梧,這是怎麼回事?”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晦暗不明。大長公主擔憂地望向沈青梧,卻見她已從容跪地:
“陛下、娘娘明鑒,此藥確實另有功效。”
皇後仍噙著和煦笑意,鳳目掃過階下時,卻精準捕捉到沈青溪眼中一閃而過的期待——那眼神太亮,像等著看好戲的雀兒,藏都藏不住。
“堂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沈青溪故作關切地蹲下身,借著衣袖遮掩朝沈青梧投去挑釁的眼神,轉而拉著沈青梧的胳膊勸說,"若是不說清楚,萬一損了娘娘鳳體該如何是好?"
她心中冷笑:一個山野長大的病秧子,也配與她爭搶侯府小姐的位置。
沈青梧急忙辯解:“絕對不會吃出問題的。”
沈青溪卻已經迫不及待地轉向太醫:“還請太醫明示此藥功效,免得娘娘憂心。”
帝後情深似海,確實因生產傷了身子,但還能有孕,是皇帝心疼她,不舍地讓她再生。
當今太子和最受寵的七公主都是皇後的孩子。她自然也不再需要用其他子嗣來固寵。
隻要太醫當眾說出這是助孕之藥,沈青梧立即會被冠上大不敬之罪,輕則受刑,重則……小命嗚呼。
想到此處,沈青溪唇角微揚。
太醫抬首,見皇後頷首示意,這才鄭重稟報:“陛下、娘娘,此乃可遇不可求的養元丹,連太醫院都沒有完整藥方。駐顏不過其效之一!”
他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此丹不僅製作複雜費時,而且藥材難尋。它以千年人參固元、深海珍珠煥膚,輔以鹿茸阿膠養血、雪蓮安神。還有這藥引……”
"且慢。"沈青溪越聽越覺不對,強笑著打斷,"太醫莫非還遺漏了什麼功效?"
太醫不悅地蹙眉:"沈二小姐何時精通醫理了?"
“我……”沈青溪一時語塞。
“碰!”大長公主單手拍案,驚得沈青溪全身一顫,當即跪地。
大長公主嗬斥:“沈二小姐還是老老實實聽太醫把話說完。”
沈青溪低下頭,想著自己明明派人檢驗了藥渣,就是調節助孕的藥啊,她陡然轉頭看向沈青梧,“你在誆我?”
“我框你什麼?”沈青梧眨眨澄澈眼睛,模樣無辜至極,“堂妹怎麼好像比我還了解我製的丹藥似的?”
沈青溪死死絞著手中絲帕,仍是不甘:“若不是藏了不能說的功效,你方才為何隻說是駐顏丹?”
“不能說的功效”幾個字一出,如石子落水,激起陣陣私語。
既不能說,那想象的空間可是無限大。
沈青梧抿唇,正身,朝著麵前禦座行了個大大跪拜之禮:“還請陛下,皇後娘娘,先恕民女一個大不敬之罪。民女才能告知為何。”
見她如此坦然自若,沈青溪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弟,我相信青梧這孩子。”大長公主毫不猶豫地開口幫沈青梧說話,“你也該相信文誌的後代。”
皇帝依舊詢問皇後的意見:“朕說了,今日你做主。”
對上皇帝的目光,皇後甜蜜一笑,大方表示:“但說無妨,本宮也很是好奇。”
沈青梧這才起身,緩緩卷起衣袖,露出纏著紗布的小臂。素紗上滲出的血跡在燭光下格外刺目。
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客氣地朝太醫頷首:“有勞太醫說明藥引。”
太醫肅然拱手:“此丹藥引,乃是處子之血。尤以純陰之體的女子鮮血,最能激發藥效。”
皇後掩唇輕呼,目光落在沈青梧纖細的手臂上,那抹血色讓她心頭一顫。
沈青梧身形微微搖晃,卻咬緊下唇撐著:“民女唯恐見血衝撞皇後娘娘壽辰吉慶,才刻意隱瞞。還請陛下、娘娘贖罪。”
“快快,把她扶起來。”皇後忙指揮身邊的嬤嬤,“你這傻孩子!你自己身子骨還病著,可不許再做這種傻事了。”
“哎……本宮自己的孩子都沒你這麼用心。”
七公主倏然起身:"母後!兒臣的壽禮還未呈上,您怎知兒臣不用心?這可是兒臣千辛萬苦才尋來的,定讓母後歡喜!"她不滿地瞥向沈青梧,雖被這份心意打動,卻也不願被比下去。
太子含笑起身:"兒臣倒是欣賞沈大小姐這片赤誠。換做旁人,怕不是早就舉著胳膊到母後麵前邀功了,沈大小姐卻想自己默默受著。"
說著他垂眸,對沈青梧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大長公主望向沈青梧的目光滿是憐惜。這傻孩子。
眾人似乎都忘了仍跪在地上的沈青溪。她隻覺得頭昏腦漲,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皇帝龍顏大悅,高興地拍手:“好!朕好久都沒見過這麼用心的禮物了。這樣吧,朕給你個賞賜,你說你想要什麼?田地?房產?財寶?”
此時沈青梧已被嬤嬤扶坐在錦凳上,還特意添了軟墊。聽聞賞賜,她又要起身,被皇帝擺手製止:"坐著說便是。"
沈青梧沉吟片刻,終究還是跪倒在地。
是時候了,她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民女懇請陛下——"她一字一句,清晰堅定,"準民女繼承先父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