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詩:
鐵甲環圍困蛟龍,指燃星火破牢籠。
恩仇自此分明路,暗夜驚雷震九重。
“裡麵的人聽著!爾等窩藏欽犯,罪同謀逆!本官劉水想,奉都督令,特來擒拿!識相的,就乖乖把肖哈哈和陶雨藝那兩個逆賊交出來!否則,踏平你這錢慈藥房,雞犬不留!”
劉水想囂張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穿透門板,刺入內室每一個人的耳中。火光搖曳,將窗外人影憧憧的景象投在窗紙上,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
獨臂掌櫃眼神一厲,空蕩蕩的袖管無風自動,一股淩厲的氣息瞬間鎖定了門口:“是劉水想親自帶隊,至少有五十名都督府親衛,配備了強弓勁弩。硬闖,九死一生。”
張婉慈臉色蒼白,卻強自鎮定,迅速將桌上幾樣重要的藥材和一個小包裹塞進肖哈哈懷裡:“孩子,這是些療傷保命的丹藥和一點盤纏。藥房有密道,直通三條街外的廢棄水井!你們快走!”她指向內室角落一個沉重的藥櫃。
陶雨藝急道:“張姨,你跟我們一起走!”
“不行!”張婉慈斬釘截鐵,“我必須留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否則你們根本來不及啟動機關!我是藥房主人,他們不敢立刻殺我!快走!”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劉水想不耐煩的厲喝:“冥頑不靈!放箭!”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射穿門窗,釘入室內梁柱、牆壁,發出咄咄聲響!更有幾支火箭夾雜其中,瞬間引燃了窗簾和部分藥材,火苗“呼”地一下竄起!
濃煙開始彌漫。
“沒時間了!快走!”張婉慈猛地推開肖哈哈和陶雨藝,自己卻轉身衝向通往前堂的方向,顯然是要去製造動靜,為他們爭取時間。
“張姨!”肖哈哈目眥欲裂,想要阻止。
獨臂掌櫃卻一把拉住他,枯瘦的手掌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另一隻手快速在藥櫃幾個特定位置連拍數下:“走!彆讓她白白犧牲!”
“哢嚓…嘎吱…”
機括轉動聲中,沉重的藥櫃緩緩向一側滑開,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
“順著台階下去,直走到底,推開頭頂石板就是出口!快!”獨臂掌櫃將肖哈哈和陶雨藝推進密道,自己卻留在外麵,反手一掌,一股柔和的掌風將附近一個燃燒的藥櫃推向門口,暫時阻擋了破門而入的官兵,同時也加速了火勢的蔓延!
“掌櫃!”肖哈哈回頭喊道。
“走!”獨臂掌櫃最後看了他們一眼,眼神決絕,隨即轉身,獨臂揮舞,迎向了已經衝破火障、湧入內室的官兵!他要為密道的關閉爭取最後的時間!
肖哈哈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他猛地一拉陶雨藝,兩人迅速鑽入密道。身後,藥櫃在機括作用下緩緩合攏,將外麵的喊殺聲、兵刃交擊聲以及熊熊烈火暫時隔絕,隻留下一條充滿黴味和黑暗的求生之路。
密道狹窄、潮濕、陡峭。兩人不敢停留,也顧不上黑暗,憑著感覺,沿著濕滑的石階奮力向下,然後是在平坦但曲折的甬道中狂奔。身後隱約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和呼喊,顯然官兵已經發現了密道入口,正在試圖破壞。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以及一股清新的、帶著水汽的空氣。甬道儘頭,是一段向上的石階,頂部被一塊石板封住。
肖哈哈示意陶雨藝稍等,自己凝神傾聽片刻,上方並無動靜。他運起內力,雙手抵住石板,緩緩向上發力。
“嘎…”石板被推開一條縫隙,更多的月光和冷空氣湧入。他謹慎地探出頭觀察,這裡果然是一口廢棄的枯井底部,井壁布滿青苔,井口被荒草半掩,位置十分隱蔽。
“安全,上來。”他低聲道,率先爬出井口,然後將受傷不輕、氣息紊亂的陶雨藝也拉了上來。
兩人癱坐在冰冷的荒草地上,劇烈地喘息著。回頭望去,遠處錢慈藥房的方向,火光已經映紅了小半邊天,隱約還能聽到喧囂的人聲。
張姨和獨臂掌櫃……凶多吉少。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和無力感湧上肖哈哈心頭。他又一次,眼睜睜看著保護自己的人陷入絕境!
陶雨藝更是淚流滿麵,低聲啜泣:“張姨…掌櫃伯伯…是我連累了他們…”
肖哈哈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他沒有哭,隻是眼神變得更加冰冷、堅硬。仇恨的名單上,又添了兩個名字!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肖哈哈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聲音沙啞而冷靜,“劉水想發現我們逃脫,必定會全城搜捕。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金陵城!”
陶雨藝抹去眼淚,點了點頭,她也知道此刻形勢危急:“可是…城門必定已經戒嚴,我們怎麼出去?”
肖哈哈沉吟片刻,腦中飛速運轉。硬闖城門無異於自投羅網。他想起月無痕給他的“寒月令”,但此物太過顯眼,非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那麼……
他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靠近城牆的荒廢民居區。他回憶起小時候曾和玩伴偷偷發現過的一處狗洞,那洞口隱蔽在一處坍塌的院牆下,似乎通往城外……
“跟我來!”肖哈哈拉起陶雨藝,憑借著兒時模糊的記憶,在斷壁殘垣間穿梭。
果然,在一處幾乎被野草藤蔓完全覆蓋的破敗院牆角落,他找到了那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洞口。洞口另一側,傳來護城河水特有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