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一處滿是塵土的屋子。
陳行與趙隸相對而立。
一名輔刀郎在旁邊執筆以待。
“大人,胡大人見外邊動靜不對,吵著要見你。”
又是一名輔刀郎,焦急走來。
陳行十分認可對方的演技,點點頭肅穆道:“快去想法子攔下,這邊馬上就完。”
說著迅速轉頭,“時間不多,你快快講完,我好立刻安排人送你去慶寧。”
“是是是……”
趙隸被這一通整的暈頭轉向,此刻哪裡還能沉下心思索,開口說道:“這種事,不止發生在青城,而是整個杜州!
青州這幾千畝好田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銀禾縣那裡土地肥沃,那裡才是大頭!
但涉事的官吏上至刺史,下至小老兒這般書吏,都隻是在做事。
真正獲利的人是……曹家!”
哢嚓。
陳行漠然看去,負責記錄的輔刀郎一時心神失守,竟然將筆杆折斷。
“屬下……”
“速取紙筆!”
陳行皺眉,回頭看向趙隸,沙啞道:“中原曹家?漢末三國的魏國皇族,曹家?”
“是。”
趙隸苦笑道:“這曹家自從漢末曹操起,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族,後來天地靈氣複蘇,魏高貴鄉公曹髦更是創出武者入品功法,在誅殺司馬一門後,就帶著曹氏開始征戰天下。
在石雞山,曹髦被我大盛太祖擊敗,其族人紛紛投降我太祖。
時至今日,河中曹氏不管是在朝野還是江湖,皆有莫大聲望地位。
天魔教大亂,曹氏一人未傷,大亂之後更是借著朝廷安民之令,開始大肆收刮上好田畝。
天下沃土出河中,河中良粟在銀禾!
銀禾縣,不,現在應該叫銀禾府,其境內十萬畝良田,皆為……”
“胡說。”
陳行雙眼一眯,冷冷道:“本官隨行節度使大人時,也曾看過河中布置。銀禾大縣,乃是河中為數不多,與慶寧一般沒有受天魔教滅城的城郭。
借此地利,節度使大人更是調撥足足五萬百姓遷徙過去,將其同慶寧一般升為本州之府。
春耕時的各地奏報,我也曾看過,種種數據難道是假的嗎?”
趙隸慘然一笑,“一紙一筆,還不是人寫的?如何不能作假?更何況,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朝廷拿夠稅收,官吏拿夠好處,誰在乎?”
說著,這老頭兒目光盯著他,幽幽道:“這便是事實,大人還想玩青天把戲,還想鬨一鬨這杜州嗎?”
陳行咧嘴一笑,“那節度使大人遷徙過去的五萬百姓……”
“若非是這五萬百姓遷過去,他們未必有如此大的胃口。否則難道讓曹家那些高門貴種去耕田嗎?”
趙隸嗬嗬一笑,“無佃戶之名,卻已有佃戶之實了。不……”
話已經說開,這老頭兒也不再顧忌,咬牙繼續道:“還有一些小道消息,在下不知真偽……這些百姓隻怕是佃戶都不如了……”
“朝廷政令他們不怕,那節度使的安排,他們也敢造次?”
陳行雙手環臂,“需知節度使大人,可已經是儒聖了。”
“大人真不知?”
趙隸愕然,遲疑道:“大人難道不曉得,節度使大人發妻,乃是曹氏之女?”
聞聽此言,陳行先是一愣。
旋即哈哈大笑仰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