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隨本官,一起去。”
陳行漠然開口。
一起去淮南袁家?
王昶與呂平山臉色一變,王昶當即就開口道:“大人是要當著袁家人的麵,羞辱我等嗎?”
“羞辱?”
陳行咀嚼著這兩個字,冷笑道:“我真不明白你王巡檢哪裡來的如此氣壯,難道不是你勾連外人,算計自家總檢在先嗎?
爾等不曾料到本官赴任之前就熟知了江東情勢,還將爾等算計當場點破。
難道不該是你們羞愧自慚嗎?!
如今這般義憤填膺,這般錚錚鐵骨,這般威武不屈……
做給誰看?!”
王昶臉色漲紅一片,心中悲憤摻雜著羞恥,竟然一下將手按在腰間牛尾刀刀柄之上。
“此皆我一人所為,無非以命相抵!”
然而就在他要怒而拔刀,血濺當堂時,陳行猛然站起身,雙眼冷冷看向他。
屍山血海般的場景一閃而過。
王昶莽足了勁,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仍是將刀拔不出來哪怕一寸!
神通,刀主!
四品擒龍境的陳行,動用刀主神通不敢說如臂指使,但增減威能還是可以做到的,隻是壓製著一個王昶,讓他拔不出來刀,輕而易舉。
“以命相抵?好一個以命相抵!”
陳行將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指著麵前眾人厲喝道:“說到底,爾等無非是心中委屈罷了!
做最難辦的差事,得最少的功勳。
俸祿屢屢被克扣,甚至可能連傷藥錢都要自己墊。
家人家人無處安頓,前途前途一片黑暗。
然後袁家伸手相助,你們帶著對孫氏不公的憤怒,帶著對朝廷漠視的心寒,就接受了袁家的資助。
對嗎?”
麵前幾十人自王、呂二巡檢往後,無論是帶刀郎還是輔刀郎,咬牙握拳者有,雙目悲憤者有,各個身上透著滿腔子的洶湧情緒。
“大人什麼都知道,那我鬥膽問一聲總檢大人。”
呂平山含淚拱手作罷,而後走到一名帶刀郎麵前,一把扯開他的武夫,指著他身上一道自左肩斜斜而下,跨過整個胸腹的猙獰傷口。
“三年前,讓我帶隊去清剿大野澤野豬妖,那妖物獠牙劃過他肚皮,五臟六腑我看得真真!這小子的心怎麼跳的,我做夢也忘不掉!
可巡檢司衙門裡壓著傷藥不給,我怎麼辦?!”
而後又是來到一名帶刀郎麵前,“巡檢司的規矩,輔刀郎可以隨意進出,然以功勳入品的帶刀郎,生為巡檢司的人,死為巡檢司的鬼。
他,一個八品武者,家中老母靠珍惜藥材吊命,結果幾年看不見俸祿,眼看老母快要病死,他問我俸祿何時能發下來。
我又該怎麼跟他說?!”
呂平山重重喘著粗氣,手指一一掃過麵前之人,“我敢拍著胸脯保證,再難的差事,他們也沒慫過!可我身為他們的巡檢,他們問我,我怎麼回?
難道讓我堂堂巡檢司巡檢,帶著他們打家劫舍,勒索商人嗎?!”
陳行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重新坐下去,給自己添上一杯酒。
“老王,老子不用你一個人扛。”
呂平山一把推開旁邊的王昶,“身為巡檢司的巡檢,跟著外人一起算計自家總檢這事,也有我一份!
無非是家法而已,這巡檢我也早就當不下去了!
若是江東巡檢司的衙門我們進得去,我們這些當年都是拿命闖進巡檢司的漢子,誰願意做這讓人不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