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包間內,看著長嶽想要上去握住李扶風的手,又偏偏不敢,欲言又止默默悲痛的表情,眾人紛紛沉默不語。
李扶風隻覺得一頭霧水。
李令月則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蔡刺史隻是起初愣了一下,隨即開始時刻不停的盯著他的表情舉止,言詞更是逐字逐句的默背在心中。
隻有陳行,看著長嶽這種行為……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熟悉。
“咳咳……”
向來不重視自己形象的李扶風下意識整了整衣衫,原本駝著的背也悄悄挺直,“你就是朝廷從萬藥林招安的妖王?”
“回李大人,正在下,胡亂起了個長嶽的名字。”
長嶽站的筆直,一副能被其問話是與有榮焉的樣子,“不過妖王之稱還是萬萬不要再提,小的靈智初開,便在深山老林討生活,那時候如何識得禮儀道理,這才妄自尊大,這大王之稱,不過是徒惹人笑罷了。
也是這次走出來,小的才曉得天下之大,才明白世間還有李大人這般孜孜不倦的大賢大德之人。
明明身居高位,卻依舊謹慎克己。
明明手握重權,卻依舊宵衣旰食。
哪怕是如今兩鬢斑白,卻依舊為了我大盛終日奔波勞苦。
小的看見您,實在是……嗚嗚……”
李令月默默攥緊拳頭。
陳行依舊在冥思苦想,這該死的熟悉感是哪來的?
蔡刺史嘴唇無聲蠕動,一字一句的重複默背。
李扶風瞥了眼閨女跟陳行,心中冷哼道,你二人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老夫之地位實力,走到哪不被人崇敬?
於是捋須一笑,“長嶽是吧?不必過於拘謹,一起坐下吃些?”
“我……我……”
長嶽臉色一下通紅起來,雙手無措抬起又放下,“我這樣的人,如何能跟您這樣的人物……一同……”
“不必介意,我向來認同有教無類,妖族也好,人族也罷,能為朝廷出力,就是好的。”
李扶風邋遢的氣質徹底煙消雲散,努力擺出一副端莊和藹的形象。
長嶽眼圈又是一紅,轉過身偷偷拿袖子擦了擦,這才萬分小心的抬起凳子,坐下去。
“大人,小的知道自己出身卑賤,您又是朝廷重臣,小的本不該與您多說多講,恐惹人猜疑。”
長嶽默默從懷中掏出一幅畫卷,哽咽道:“可看您如今模樣,實在讓小的肝腸俱碎……”
隨著畫卷緩緩打開,展露出的是一座九層高樓,其上一名白衣中年人,憑欄遠眺,眉目之中好似藏著一股濃得化不去的憂愁。
憂國憂民的國士形象,躍然紙上。
幾人探著腦袋去看,遲疑片刻又看向李扶風。
不是……
這畫上那麼帥的人,是麵前邋裡邋遢,白袍都能穿成灰袍的糟老頭子?
好像除了眉眼有幾分相似外,其他地方簡直就是兩個人好吧!
“多少日夜,小的看著這畫,激勵自己向您學習。”
長嶽啜泣道:“曉得您這次來江東,其實怕給您添麻煩,小的隻打算遠遠看一眼就知足了的。隻是一見您勞累至此……就實在忍不住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