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也是人,他並不是全知全能,張慶之的話,是徹底點醒了他。
他不是什麼單打獨鬥的獨行客,不是一人一刀橫行天涯的浪人。
他是大軍主帥,是遠征首領。
一路走來,他從未注意自己的態度對其他人的影響。
屢次被侵襲的惱火,破城之後拔劍四顧不見敵影的憤恨,沒有頭緒的煩躁,絲毫沒有掩飾的讓所有人瞧見。
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連他都開始這樣,八妖巡檢如何安心上陣?兩家道人如何儘心職責?幾部領軍之將又會不會胡思亂想?
更彆說那一萬三千名雙甲軍卒,以及其中的南宮一族。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好如此,所恨,所怒,所彷徨,亦如此。
“休整幾日可去下一城池?”
陳行收斂所有喜怒,平靜詢問。
張慶之心中感慨,此子領悟之快,旋即沉思片刻,沙啞道:“至少三日,不能再少了。若是再強行軍,雙甲之卒會有崩潰之危。”
陳行點點頭,回到遠處,抽刀砍了地上滿身金針,哭嚎著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的主宰。
而後環視四方笑道:“諸位辛苦!不夜城,亦是我大盛之土了!下令,全軍休整三日,酒水管夠!”
天慶帝辦事不可謂不地道,考慮的很是周全,那儲物袋裡不僅有無數糧食,酒肉甚至絲綢珍寶都有許多。
顯然是以供陳行用於犒賞大軍的。
見他展露笑顏,四周之人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發出陣陣歡呼聲。
離此處還有幾條街的地方。
幾名程家殘餘族人聚集起來,在程雙平的帶領下,想要去見陳行。
“請這位大人通報一聲,建康大比舊人,程家程雙平,求見陳大人。”
程雙平衝麵前威武黑鎧的戰士笑了笑。
然後當這戰士頭部黑鎧褪下,看清對方的臉,笑意頓時僵硬在臉上,“南……南,南宮家主?”
“程少說話還是小心些,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南宮家主?”
南宮嘯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僅剩的幾個程家人,“我現在是虎嘯先鋒軍,許將軍的副將,奉陳大人之命,在徐將軍身邊學習軍務,為日後統領全軍做準備。”
說完,四周黑鎧甲士紛紛撤下麵甲,正是南宮族人。
“統……統領全軍?”
程雙平雙眼瞪大,望著不到一日就肅清此城夜靈的強大軍隊,艱難咽下一口唾液,“恭喜南宮……將軍。請南宮將軍通報一下,我想見陳大人……”
“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南宮嘯笑意融融,但身後南宮族人卻是將路擋得嚴嚴實實,“陳大人乃是天朝上使,更為大軍主帥,很忙的。程大少要是有什麼事,不妨跟我說?”
見他這般態度,程雙平心中惱怒,當即強硬道:“南宮家主你不要太過分!我可是去過那邊的,我在那邊可是見過陳大人,與其還有交情,你要是攔著不讓我見,日後讓陳大人知道了,怕是你不好回話!”
“那邊?是那邊?可是我大盛之地?”
南宮嘯眯眼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