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當初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如果知道，我們不會到現在才來找你，我們也是在調查秦廠長的時候，才無意間發現的異常，然後立刻就趕來。”
林靜也顧不上眼前這個孩子能不能理解那些複雜的事，總之將秦家父女在其中做的那些事全部都和他說了。
她看出眼前這個孩子和她一樣，戒備心很重，與其說是為他好瞞著，不如全部扯開了，坦白了，一五一十地全部講清楚，就算他聽不懂，也好過騙他。
確實如林靜想的那樣，陳叁雖然年紀小，但腦子卻很好使。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著，不說全部能理解，但他看人臉色這麼多年，騙人這麼多年，究竟有沒有騙人，他分得出來。
並且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之前那個瘋女人，會來折磨他，又為什麼故意要在他麵前演一出戲。
還有她們口中的秦廠長，確實也從陳威口中聽說過，他還想起之前從那個秦珍珍口中聽到的那個名字。
他按捺住自己心底輕微的起伏，轉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拉著他手，對著他傷口吹氣的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林小滿抬頭有些高興地和願意和她說話的哥哥分享，“我叫小滿，林小滿，媽媽取的！”
“林？”陳叁皺眉，和那個人口中的名字不一樣。
“嗯！小滿和媽媽姓！”林小滿有些驕傲地抬頭，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可好聽了！
林靜心思敏感，看出了小孩真正想問的，她手搭著林小滿的肩膀，補充道：“嗯，小滿和我姓，她爸爸姓宋，叫宋承景，宋家一共三兄弟，小滿爸爸排老三，再上頭一個是二伯，叫宋承妄，最大的……叫宋承恒。”
在聽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陳叁心中的弦被撥動，他輕抬眼眸，不確定地看向眼前二人。
她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對得上，如果騙人，不管多好的謊言都會露出破綻。
但她們說了這麼多，都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隻有常常騙人的人才知道一件事要沒有一點漏洞有多難。
所以……她們說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親人？而自己並不是被父母拋棄沒人要的野種，更不是什麼要被淹死的奸生子。
林小滿看哥哥聽完媽媽的話後，就不再說話，她歪著腦袋看著她哥哥，小聲地哄著，“哥哥，大伯母特彆漂亮，還會做漂亮裙子，她特彆特彆想你，每年都會買漂亮的布留著給你。”
“還有大伯伯，人也很好很好，他和哥哥一樣，不愛說話，但是他是家裡最厲害的人，爺爺爸爸二伯伯都聽大伯伯的話。”
“你被壞女人換掉之後，大伯母想你想到還哭了，哭得特彆傷心。”
這是他第一次聽自己可能是自己親生父母的事，陳叁除去迷茫外，更多反而是一種想要親近，但又怕再度失望的抗拒。
“他們沒有新的小孩了嗎？”
陳叁看過很多被拐來的小孩，一開始父母還會找，但是慢慢的，他們就又有了新的小孩，然後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能繼續生活。
其中有一個距離最近的，甚至隻距離他家一條街，他每天在窗口不知道看他爸媽走過去多少次。
看他們悲痛地尋找丟失的她，到後來的麻木，再到懷有下一個孩子的寄托，再到久而久之就好像忘記了她的存在。
他現在都六歲了，說不定他所謂的爸媽也和那個人的父母一樣，已經有了新的孩子，一個比如和眼前這個小女孩一樣傻傻的，但惹人疼的小孩。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林小滿搖搖腦袋，“大伯伯和大伯母沒有其他孩子，他們隻有哥哥一個小孩。”
陳叁聞言，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腦子難得一片空白。
他靠在櫃子上，手上緊握的尖銳木棍始終沒有鬆開，就好像腿上的疼痛從未停止。
“哥哥，你放心，媽媽和爸爸會把你救出去的，我們回家之後，讓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奶奶煮的甜甜的蛋，最好吃！”
陳叁看了一眼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快要流口水的林小滿，他彆的沒看出來，就看出來了一件事，眼前的這個便宜妹妹，應該是餓了。
原本對未來的迷茫，對家人的恐懼，以及能不能逃出去，會不會再次被抓到毒打的不確定，在對上林小滿這流著口水的小表情的時候，突然全部消散。
隻剩下後知後覺複蘇的情緒慢慢上湧，他發現，自己好像也餓了。
他也有點想嘗一嘗，林小滿口中說的，奶奶煮的味道很不錯的蛋。
在他們說話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原本才緩和的氣氛瞬間緊繃，林小滿有些害怕，但還是拉著哥哥的手，緊緊地攥住。
陳叁反而是他們三人中最淡定的，大不了就是被抓回去毒打一頓，又或者更慘一些，命不好扛不住，那就是死。
比起害怕，他更多的是對回到那個地方的厭惡。
但這一次和其他時候都不同的是，這一次有一個明明已經被敲門聲嚇得瑟瑟發抖，比他還小的小孩，緊緊地抓著他的手，然後還在哭著讓他不要害怕。
他很想提醒一句，害怕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她。
林靜已經先一步起身擋在兩個小孩麵前，她現在十分慶幸，在進門的第一刻，她就把門給鎖了。
屋內沒有一人吭聲，隻要他們裝作屋內沒人，讓屋外的人以為沒有人之後離開就好，但是意外的是，沒想到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在鑰匙轉動的那一刻，林靜將小孩抱起，藏進了櫃子裡，又立刻掩蓋住殘留的血跡，又抱起林小滿讓她裝睡。
林小滿非常配合地緊閉著眼睛，兩眼一閉，小腿一蹬，裝作睡著的動作十分老練，讓林靜一時間有些懷疑林小滿以前是不是有騙自己早睡？
下一刻，門被打開，裝睡的林小滿感覺自己的小心臟跳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