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清聽著這些話,心頭的鬱結稍稍消散,當初出事的時候,她真的恨不得自己替那個孩子去死,她一直責問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出門,為什麼那麼不小心。
現在聽了宋承恒的這些話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針對自己的一場迫害,他們早就將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早產兩個月,還從小就在外受儘折磨,她就一陣心如刀絞,但緊跟著升騰而起的是對秦家父女深深的恨意。
同樣怒火中燒的還有宋承恒,他對秦家父女的厭惡恨意不比葉文清少半分,他勢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
晚上,宋仁德下班,發現家裡的燈隻亮著一盞,他進屋發現就趙紅梅坐在桌旁,呆呆愣愣,活像受了什麼刺激。
宋仁德拎著下班順路買回來的菜,左右看看沒看到人,自己老伴又傻了一樣呆坐在椅子上。
宋仁德把菜放桌上,伸手在趙紅梅麵前揮了揮,“這是咋了?怎麼傻了?承恒還有文清人呢?都去哪了?”
趙紅梅聽到宋仁德的聲音,這才緩緩抬起頭看著他,那眼神複雜的,讓宋仁德一度以為自己又做了什麼惹她的事。
不能啊,他弟最近不還被關著嗎?沒彆的人和事還能惹她這樣吧。
宋仁德把自家奇葩親戚可能做的事都想了一遍,結果她聽到自己老伴,精神遊離不確定地問了句,“你說……承妄,是不是也有個孩子在外頭?”
宋仁德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話問得一臉懵,“孩子?承妄哪來的孩子?承妄又不像承景一樣不靠譜。”
“那還真說不準……”
以前趙紅梅當然也像宋仁德這麼想,讓孩子流落在外的事,也就宋承景那個不靠譜能乾出來。
結果呢——
趙紅梅聽老大說那個孩子的事的時候,真的兩眼一黑。
如果宋承妄哪天又突然從外頭帶一個孩子回來,她應該也不會再震驚。
“到底怎麼了?你彆嚇我。”宋仁德靠近趙紅梅坐下。
趙紅梅歎氣,“你還記得幾年前文清流掉的那個孩子吧?”
宋仁德不明白怎麼突然提那孩子,想起來他還覺得遺憾,但又怕小夫妻倆會難過,所以也不敢提。
“記得,怎麼了?怎麼突然提那孩子?”
趙紅梅麵色一言難儘,“那個孩子,還活著,當初那個孩子被姓秦的那對父女掉包偷了,受了不少苦…”
“承恒出去找人,文清現在趕著去承景他們那,那個孩子和承恒打過電話,現在和承景還有小靜小滿他們在一起。”
宋仁德聽到這話一個踉蹌,要不是趙紅梅早早做了準備拉了他一把,他保準連人帶凳子一起摔坐在地上。
她這話就像在宋仁德腦子裡炸了一顆彈,一時間讓他腦子一片空白,啞著嗓子,手比劃了兩下,不熟的瞧見估計多少覺得他有點毛病。
趙紅梅一把拉下他的手,“這孩子吃了不少苦,而且好像卷入了不知道什麼事,所以承景承妄他們都趕過去,承恒這邊盯得緊,走不開。”
“不過他剛剛已經托人去抓緊處理那事,聽說上頭早就已經盯上了他們,隻要能抓到關鍵人物,就能收網。”
“承恒他們說,現在還有一點事要你去處理……”
宋仁德彎下腰,耳朵靠近在趙紅梅身邊,聽她說著兒子的安排。
——
林小滿看著窗外,發現蟬鳴不斷,這邊的天沒有她們那星星多,而且還不涼快。
林小滿熱出了一腦袋的汗,穿著短袖短褲,在窗戶邊吹著一點點微弱的風,林靜在她身邊打著扇子,給她趕著蚊子。
因為太熱,外加有點水土不服,林小滿不舒服的睡不著,她不睡,林靜和宋承景也陪著她。
剛巧陳叁因為腿疼也沒睡,他們四人住在一間房內,兩張床,林小滿和林靜一張,宋承景和陳叁一張。
陳叁哪怕疼,躺在床上依舊一動不動,過去幾年的成長經曆讓他養出了一身的刺,讓他生怕造成一點麻煩就會被扔出去。
所以養出了一身能忍的毛病,腿疼忍著,咳嗽忍著,他可不想像以前那樣,因為咳了一聲大冬天惹得年紀大的那些乞丐不滿,被扔出屋。
他厭惡冬天,更厭惡雪,彆人看的浪漫他不懂,堆雪人的樂趣更無法體會,他隻知道下雪後冷得手指腳趾都快掉落。
單薄的衣物根本無法禦寒,緊貼的牆角也沒法取暖,裸露的腳趾哪怕用手捂著也又冷又疼,疼到快要失去知覺。
所以他沒辦法想象,像林小滿這樣因為到一個地方,身體有一點不舒服,就睡不著覺的矯情毛病,他心底惡劣地想,說不定會因為她不乖,把她扔出去。
那樣他一定會在旁邊冷眼旁觀嘲笑她的愚蠢矯情。
但是很可惜,事情並沒有如他所願地發展,不論是林小滿的爸爸,還是林小滿的媽媽,都陪在她身邊。
陪著她看著外頭的天,陪著她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還會給她趕著蚊子,笑著回她的話。
沒有想象中的打罵,沒有預料裡的拋棄,他們陪著林小滿,接受她的所有。
陳叁偷偷睜開眼,在那張床的最內部,陰影籠罩,望著光亮處的一家三口,像是陰暗處的蛀蟲,偷窺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