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玥,我……”陳凡的聲音乾澀,“昨晚的事,我……”
“昨晚沒什麼事。”淩玥打斷他的話,拿起床頭櫃上的紙條,遞給他,“這是我寫的,我今天就會離開青雲宗。”
陳凡接過紙條,手指顫抖著展開。紙條上的字跡很清秀,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陳閣主,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昨晚之事,是我自願的,你不必愧疚,也不必負責。我知道你心裡一直裝著淩仙尊,我也知道,我永遠隻是她的影子。我累了,不想再做影子了,所以我決定離開。靈植閣的靈植培育手冊,我放在了你的房間裡,希望能幫到你。淩玥留。”
陳凡看著紙條上的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紮在他心上。他抬起頭,看著淩玥,眼眶通紅:“你不能走!昨晚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喝醉,不該把你當成她……你要我怎麼補償你,我都答應你,你彆走好嗎?”
淩玥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眼裡滿是疲憊和失望:“補償?陳閣主,你怎麼補償我?你能把心裡的位置讓給我嗎?你能不再把我當成她嗎?你不能。”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陳凡頭上。他知道,淩玥說的是對的,他給不了她想要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淩仙尊。
“我知道我很自私,”淩玥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以為隻要我努力,隻要我付出,總有一天能走進你的心裡。可昨晚我才明白,無論我怎麼做,我都代替不了她。你叫的是她的名字,你抱的是她的影子,我不過是個多餘的人。”
“不是的!”陳凡急忙辯解,“我對你是不一樣的!我擔心你,我在意你,我……”
“你在意的是那個為你擋妖獸的淩玥,還是那個長得像淩仙尊的淩玥?”淩玥看著他,眼神裡滿是質問,“陳閣主,你自己都分不清,對不對?”
陳凡愣住了,他張了張嘴,卻無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對淩玥的在意,到底有多少是因為她本身,有多少是因為她像淩仙尊。這份不確定性,是對淩玥最大的傷害。
淩玥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拿起放在床邊的行李——那是她早就收拾好的,裡麵隻有幾件換洗衣物和一本靈植培育手冊。
“我走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決絕,“陳閣主,以後請你好好照顧自己,也好好照顧靈植閣的靈植。彆再想起我了,就當……從來沒有過淩玥這個人。”
說完,她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沒有回頭。
陳凡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滿是痛苦和懊悔。他想衝上去拉住她,想告訴她“我會努力忘記她,我會對你好”,可他沒有勇氣——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怕再次傷害她,怕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淩玥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醫館裡隻剩下陳凡一個人。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冷清。床頭櫃上的靈米粥還冒著熱氣,可陳凡卻覺得渾身冰冷。
他拿起那張紙條,反複看著上麵的字,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他失去了淩玥,那個為他舍身相護、為他付出一切的姑娘。他親手把她推開了,用最殘忍的方式。
他走到窗邊,看著淩玥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青雲宗的山路上,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他想起淩玥第一次來靈植閣時的模樣,想起她為了學培育靈植弄得滿手泥土的樣子,想起她擋在他身前對抗鐵甲熊王的樣子,想起她昨晚在他懷裡默默流淚的樣子……每一個畫麵,都讓他心如刀絞。
“淩玥……對不起……”他輕聲呢喃,聲音被風吹散,消失在空蕩蕩的山穀裡。
他回到靈植閣,走進自己的房間,看到書桌上放著一本靈植培育手冊。手冊的封麵上,用清秀的字跡寫著“靈植培育要點”,裡麵還夾著幾張淩玥畫的靈植圖譜,每一張都標注得格外詳細,甚至還在旁邊寫了“陳閣主說這裡要注意”的小字。
陳凡拿起手冊,手指輕輕拂過那些字跡,眼淚滴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他知道,淩玥是真的用心學了靈植,也是真的用心喜歡過他。可他卻辜負了這份心意,把她傷得那麼深。
那天晚上,陳凡又去了靈脈泉邊。他坐在曾經和淩仙尊坐過的石頭上,手裡拿著那壇剩下的桂花酒,一口一口地喝著。酒還是甜的,可他卻嘗出了苦澀的味道。
他想起了淩仙尊,想起了她的清冷,想起了她的溫柔,想起了她消失時留下的那封信。可他也想起了淩玥,想起了她的笑容,想起了她的勇敢,想起了她離開時失望的眼神。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一直活在回憶裡,用對淩仙尊的思念,逃避著對淩玥的感情。他以為刻意避開是對淩玥好,卻沒想到,最後還是用最傷人的方式,把她推開了。
“仙尊,我該怎麼辦?”他對著空蕩蕩的泉邊,輕聲問道,“我失去她了,我把那個對我最好的姑娘,弄丟了……”
沒有回應,隻有風穿過樹林的聲音,帶著一絲蕭瑟。陳凡靠在石頭上,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錯了,錯得離譜。
而此刻的淩玥,已經走出了青雲宗的邊界。她回頭望了一眼青雲宗的方向,眼裡滿是不舍,卻還是咬了咬牙,轉身朝著淩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她不能再留在陳凡身邊,做一個沒有自我的影子。她要找回自己,找回那個驕傲、勇敢的淩玥,而不是那個為了愛情卑微到塵埃裡的淩玥。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她還是會想起那個在靈田邊教她培育靈植的陳凡,想起那個在妖獸潮中被她護在身後的陳凡,想起那個在醉後抱著她叫著彆人名字的陳凡。那些記憶,像一根細細的線,牽著她的心,又疼又癢。
她不知道,陳凡會不會來找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回去。她隻知道,她需要時間,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慢慢忘記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陳凡,慢慢找回屬於自己的生活。
青雲宗的月光,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可靈植閣的靈田邊,少了一個穿著青布衣裙的姑娘;醫館的小院子裡,少了一個等著陳凡送凝露蘭的身影;靈脈泉邊,隻剩下陳凡一個人,抱著酒壇,在回憶裡苦苦掙紮。
他們的故事,似乎在這一刻,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一個在愧疚中尋找救贖,一個在離開後尋找自我。隻是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他們還會不會再相遇,還會不會有機會,把那些錯過的、遺憾的,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