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二班一片死寂。樓下驚恐的叫喊、雜亂的腳步聲和張威痛苦的呻吟穿透寂靜。他還活著,但顯然傷勢嚴重。
王凡翻書的動作平穩依舊,那頁紙仿佛是他唯一關注之物。但這平靜落在同學眼中,已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瘋……瘋子!”有人低喊。
“殺人了!他把張威扔下去了!”
“報告老師!保安!”
恐懼蔓延。學生們縮在角落和後門,無人敢靠近王凡,驚恐的目光鎖定那個看書的身影。李平臉色慘白,嘴唇哆嗦,幾乎從椅子上滑落。
急促沉重的腳步聲逼近。保安衝進教室,目光迅速鎖定破碎的窗戶和王凡。
“就是他!”有人指向王凡。
保安如臨大敵,迅速圍攏。“站起來!跟我們走!”為首者厲聲道。
王凡合上書,抬眼。眼底未褪的冰冷戾氣讓保安隊長心頭一緊。他起身,沒有反抗辯解,目光掃過地上的空心鋼管,極其自然地彎腰撿起,握在手中。
“放下!”保安隊長手按橡膠棍喝道。
王凡平靜道:“這是證據。”聲音穿透混亂。
保安隊長喉結滾動,權衡一秒,揮手示意勿動。“跟我去教導處!彆耍花樣!”王凡流露的氣息讓他選擇避免衝突。
王凡默然,握著冰冷的鋼管,在保安簇擁下穿過走廊。兩側門窗探出驚疑的目光,議論嗡嗡。
教導處。
鋼板門閉合。教導主任陳秉坤臉色鐵青,額頭青筋跳動,桌上茶杯翻倒,水漬浸濕文件。他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張威的父親是畢市青龍幫大哥張青龍。
看到王凡,尤其看到他手中的鋼管,陳主任怒火點燃。
“王凡!”他猛拍桌子,“無法無天!在學校裡把人扔下樓!故意殺人!等著坐牢吧!”
王凡身形挺拔,如對清風。他無視咆哮,目光平靜掃過辦公室,落回主任臉上,鋼管隨意垂在身側。
“他先動手。”王凡聲音清晰冰冷,“他踹我桌子,弄亂書本。”停頓片刻,目光掠過桌上水漬,“然後,他用這個,想打我。”他抬了抬鋼管。
“所以你就把他扔下去!”陳主任怒吼,“什麼理由也掩蓋不了行凶!性質惡劣!你知道……”
王凡打斷:“四樓,窗外有老樟樹。我計算過落點和樹枝承重。他摔在泥地,斷幾根骨頭,可能有腦震蕩,死不了。”
這番冷靜到冷酷的分析扼住了陳主任的咆哮。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王凡:計算落點?樹枝緩衝?這不像學生,更像冷血的暴徒。
寒意爬上陳主任脊背。他盯著王凡的眼睛,隻看到一片漠然。
辦公室死寂。保安握緊橡膠棍。
陳主任深吸氣,強壓怒火。咆哮和威脅對這個學生無效。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聲音乾澀低沉,“他沒死,也是重傷!故意傷害跑不了!他家人絕不會罷休!”
“他有武器。他先動手。”王凡重申,晃了晃鋼管,“這是物證。他想襲擊我,我阻止他,過程中他自己沒站穩。”
語氣毫無狡辯,隻陳述“事實”。這“沒站穩”的版本,性質輕得多。
陳主任沉默。他深知張威劣跡,帶凶器、欺淩是常事。以往礙於“張青龍”多以“孩子打架”和稀泥。但這次受害者是張威。王凡手握關鍵物證,現場必有目擊者證明張威先動手亮凶器。若王凡咬定自衛意外……
這少年步步精準。從收起鋼管起,就備好後手。他精準把握了規則空隙,以及校方對張威家勢力的忌憚,學校同樣不想事態失控,尤其涉及凶器鬥毆致重傷。
空氣凝固。陳主任臉色變幻。
良久,他頹然坐回椅子:“先……把鋼管放下。王凡,你……”他找不到詞,“先去隔壁空教室待著!哪也不準去!等通知!”更像是拖延。
王凡依言,鋼管輕放空椅。沒再看陳主任,平靜走出。
門關上,陳秉坤癱在椅上,看著鋼管和窗外狼藉的樟樹枝椏,喃喃道:“瘋子……冷靜的瘋子……麻煩大了。”
隔壁空教室。門關上,王凡獨自一人。窗外傳來漸近的救護車鳴笛。他走到窗邊,麵無表情看著樓下醫護人員抬走張威。
門鎖輕微轉動。王凡沒有回頭。
門被推開一條縫,宋凝雨閃入。她臉上沒了平日的疏離,帶著凝重和探究,迅速關上門,目光鎖定窗邊的王凡。
“王凡。”她聲音壓低,清晰。
王凡緩緩轉身,眼神平靜。
“剛才,”宋凝雨走近幾步停下,“我看到了。把人從窗戶扔出去的那一下,快到我幾乎看不清。你會武功?”
王凡靜靜看她兩秒:“嗯。”
宋凝雨眼神凝重加深:“張威的父親張青龍,是畢市成名已久的外勁中期,身手狠辣,勢力盤根錯節。你扔下去的是他唯一的兒子。”
她停頓,審視王凡毫無波瀾的臉。
“你的麻煩,”她一字一頓,“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