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廳的燈光徹底暗下,隻剩靈盒中那卷殘卷泛著微弱靈光。主持人聲音低沉,宣布起拍價三千萬靈石。
沈知律坐在後排角落,掌心貼著銀戒,指尖微涼。她沒有抬頭看台前,而是用餘光掃過四周。三股勢力幾乎同時出價,節奏整齊得不像巧合。五千萬、五千五百萬、六千二百萬——價格飛漲,但沒人真正壓場。
她記下每一次加碼的位置。左側包廂有人用玉簡傳訊,前排一名黑袍修士始終未動,右手搭在扶手上,指節泛白。這些人不是衝著研究來的,是來搶東西的。
七千萬。
八千萬。
全場安靜了一瞬。競價節奏被打亂。所有人都在等下一個數字。
然後,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
“九千萬。”
聲音不高,卻像鐵錘砸進冰湖。整個大廳瞬間死寂。連空氣都凝住了。
沈知律瞳孔一縮,手指輕輕叩了兩下膝蓋。她沒轉頭,但能感覺到那人走進來了。
蕭雲諫。
他穿著玄色長袍,金線暗紋在昏光下流動。右手把玩著一枚青瓷珠,表麵裂紋如蛛網。他沒有坐貴賓席,而是直接走到主台前,站定。
拍賣師愣了一下,隨即宣布成交。落槌聲響起時,沒人鼓掌。
沈知律低頭整理袖口,動作自然地遮住銀戒反光。她耳朵微微動了動,捕捉到對方靠近時帶起的氣息波動。那一瞬,空氣中有一絲極細的禁製漣漪,像是某種監控類陣法正在展開。
鎮界碑碎片的氣息。
她在心裡確認了這一點。這人不止有錢,還帶著壓製型法寶。這不是來競拍的,是來接管的。
蕭雲諫接過靈盒,打開看了一眼。他的目光隻停留了三秒,就合上了蓋子。全程沒看任何人,也沒多說一句話。
沈知律盯著他的背影。這人不競價,直接封頂;不試探,隻拿結果。說明他根本不在乎彆人有沒有底牌,因為他已經認定自己贏了。
她嘴角輕輕揚了一下,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見:“這卷軸,你拿得穩嗎?”
話音落下,她立刻收回視線,假裝陷入思索。體內的微型陣法仍在運轉,壓製血脈波動。時間越久,負擔越大,但她不能停。隻要他還在這兒,就必須保持偽裝。
蕭雲諫將殘卷收入袖中,轉身離開主台。就在他抬手的刹那,沈知律察覺到一絲異常。
殘卷夾層裡的靜息符震了一下。
那是她親手布置的屏蔽符紙,能阻斷陣紋活性四個時辰。正常情況下不會觸發任何反應。但現在,它被觸動了。
靈氣回流,持續不到半息,就被重新壓製。可那一瞬的波動,足夠讓頂級強者察覺。
蕭雲諫腳步一頓。
他猛地抬頭,目光掃向全場。
那一眼像刀鋒劃過人群。許多人下意識低頭,避開對視。沈知律閉上了眼睛,呼吸放緩,同時調動體內陣法模擬凡人腦波頻率。她的狀態看起來就像一個疲憊的普通修士,在等待散場。
三秒後,蕭雲諫收回目光。他沒發現什麼,轉身走向後台通道。
沈知律緩緩睜開眼,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後。她沒動,也沒鬆一口氣。真正的博弈才剛開始。
她摸了摸銀戒上的紋路。那上麵的圖案和殘卷部分一致,但更完整。是原始陣型的一角。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東西。
現在,蕭雲諫拿到了假卷。但他感知到了異常。這意味著他要麼認識通天陣圖,要麼……他知道陣母血脈的存在。
沈知律站起身,動作平穩地往後退了幾步。她沒急著走,而是靠牆站著,觀察後台方向。十分鐘後,一名侍者從通道出來,手裡拿著一份新的鑒定單。
她認出了字跡格式。是玄淵閣內部專用文書。編號前綴為“鑒庚戌”,代表緊急複核流程。
他們要重新查這卷軸。
沈知律眼神微動。青霜之前就起了疑,現在蕭雲諫帶走殘卷又引發異動,肯定會追查來源。她留下的反偵測陣紋隻能拖延時間,不能阻止解析。
她必須趕在他們鎖定“林晚”之前切斷線索。
正想著,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向後台,手裡拿著一塊玉牌。她一眼認出那是登記區用的身份憑證。
她的偽造玉牌。
沈知律立刻判斷形勢。他們已經開始溯源了。但她早有準備。那塊玉牌裡嵌了微型崩解陣,一旦強行讀取超過三次,就會自毀數據並釋放乾擾波。
她隻需要再等一會兒。
大廳開始有人離場。大多數買家完成了交易,陸續離開。沈知律站在角落,沒有引起注意。她的外形普通,衣著低調,沒有任何靈器外露,看起來就是一個低階符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