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再次壓下，比之前更猛。沈知律的右腿一軟，膝蓋砸進地裡。她沒倒，用右手撐住身體，指節摳進泥土。左臂斷骨拖在地上，皮肉撕裂，血順著指尖滴落。
她能感覺到銀戒還在發燙，但紅光已經弱了很多。那道從戒指裡鑽出來的血絲，正被金光一點點吞噬。她知道鎮界碑在做什麼——它不是隻想壓製她，它在清除她的痕跡，連同她體內那一絲不屬於這個規則的東西一起抹掉。
她咬牙，把最後一點神識沉進心口。通天陣圖碎片還在震，頻率很慢，像心跳快停的人。她用斷臂滲出的血，在掌心畫了一道極短的逆向回路。血跡剛成形，就被金光蒸發。
第二次，她改用指甲劃破手腕，讓血直接流進銀戒裂縫。紅光閃了一下，又撐住了。
就在這時，她察覺到底下的地脈有變化。不是她引起的，也不是鎮界碑本身的波動。那是一種人為的切斷，精準落在碑力運行的節點上，讓金光出現了0.1息的停滯。
有人動了碑基。
沈知律猛地抬頭，視線掃向鎮界碑底部。那裡有一圈符文交彙的凹槽，平時被金光遮住，現在卻能看到一絲裂痕般的暗紋正在緩緩閉合。剛才的紊亂就是從那裡來的。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金光重新凝聚，符文開始重組。這一次，它們不再隻是壓製她，而是封鎖了地脈反哺的路徑。靈氣流動被截斷，她體內的紅絲開始退縮。
不能再等。
她將殘存的血全部逼向左手，灌入銀戒。紅光最後一次亮起，形成一個微弱的共振場域。她借著這股震蕩，把感知延伸到碑底。就在她觸碰到那道暗紋的瞬間，金光劇烈晃動，像是係統出現錯誤。
一道身影從碑後陰影中走出。
那人穿著陣法協會的製服，左眼戴著單片眼鏡。她沒看沈知律，而是蹲下身，將一枚玉簡貼在碑底符文交彙處。玉簡表麵刻滿改令符，指尖輕點，三道指令依次激活。
碑力震蕩驟減。
金光不再如鐵幕般密不透風，出現了一絲縫隙。沈知律體內的紅絲立刻反彈，順著地脈爬升，重新連接上通天陣圖碎片。
她喘了一口氣，終於能站直一點。右臂還在抖，但她沒放手。
那人收回手，玉簡碎成粉末，隨風散開。她轉頭看向沈知律，嘴角微揚：“現在，你能聽見它了。”
沈知律盯著她，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
對方沒回答。她隻是把一塊殘留的玉簡碎片塞進沈知律右手。那碎片邊緣焦黑，像是被高溫燒過，上麵還留著半道未完成的改令符。
“彆問。”她說，“先活下來。”
說完，她轉身走向碑後一條隱蔽的地脈暗道。入口原本被石板封死，此刻卻裂開一道縫。她進去後，石板自動合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沈知律站在原地，握緊那塊碎片。她能感覺到，鎮界碑的壓製力確實減弱了。金光還在運轉，但不再像之前那樣無孔不入。她低頭看自己的銀戒，紅光雖弱，卻穩定了下來。
她抬起右手，把玉簡碎片翻了個麵。那半道改令符她認得——是陣法協會最高權限的屏蔽指令，專門用於切斷大型陣法對外界的能量輻射。這種玉簡不會外流，隻有考核官級彆的人員才能申請使用。
她想起這個人。第一次是在灰市逃亡時，巡查令突然變更，讓她躲過追兵；第二次是在地下三層，禁飛令提前發布，幫她脫身。兩次都是關鍵時刻，兩次都來自同一個指令源。
她不是偶然出現的。
沈知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現在不是追問身份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重新看向鎮界碑。金光雖然減弱，但仍在運行。她必須利用這段時間，恢複對逆律之痕的控製。她把玉簡碎片貼在銀戒上，試圖借助上麵殘留的指令頻率，增強紅光的穩定性。
就在她集中神識時，碑底那道暗紋又動了一下。
這次不是乾擾，而是一種回應。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下麵往上推。
沈知律蹲下身，用右手摸向那條縫隙。指尖剛觸到符文，一股微弱的震動傳來。不是敵意，也不是壓製，更像是一種……識彆。
她突然明白蘇清漪為什麼說“你能聽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