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從碑頂裂痕中噴湧而出,直衝夜空。沈知律的右手還貼在地麵,指尖血珠未乾。她沒有抬頭看那道光柱,而是立刻將掌心的紙稿壓得更緊。鮮血順著指縫滲入稿件上的碑文圖案,銀戒猛然發燙,紅光暴漲。
她看清了。
那個所謂的“死結”不是堵塞,是規則本身的一個悖論點。正常陣法無法切入,隻有逆律之痕能打開缺口。血脈記憶在腦海中炸開,通天陣圖碎片開始震動,與銀戒共鳴。
三息。
係統重啟隻剩三息。
她撕下衣角纏住左臂傷口,布條剛繞上,黑色已經沿著皮膚往上爬。她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把玉簡碎片和紙稿疊在一起,雙指劃過銀戒表麵陣紋。一道血線從指尖延伸而出,直奔鎮界碑底部刻痕。
血線碰觸碑體的瞬間燃起暗紅火焰,順著紋路急速爬升。
它找到了目標。
正要刺入死結節點時,碑身金光震蕩頻率突變。壓製係統開始自我修複,死結正在閉合。沈知律瞳孔一縮,猛地將整根手指按進血線源頭,加大輸出。血流速度加快,火焰不退反進,在最後一刻刺入節點。
轟!
碑底發出一聲悶響,如同巨獸蘇醒前的低吼。裂縫在底部蔓延開一道細紋。沈知律喘了口氣,身體晃了一下,右腿骨裂的痛感讓她幾乎跪倒。她撐住地麵,左手抬起,把銀戒對準碑底凹槽。
必須注入精血。
否則逆轉無法引爆。
她將戒指狠狠按下去。
哢的一聲,銀戒嵌入碑體,陣紋與碑文完全咬合。血液順著接口湧入,速度快得驚人。一股劇烈灼燒感從手掌傳遍全身,五臟六腑像是被鐵鉗夾住,擠壓、翻攪。她喉嚨發甜,一口血湧上來,卻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不能吐。
一吐就斷。
金光化作鎖鏈從碑麵浮現,纏住她的四肢,往裡收緊。每收一分,骨頭就響一次。她感覺到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但沒有鬆手。反而用儘力氣,將另一隻手也搭上銀戒邊緣,雙掌合力往下壓。
血流更快了。
視野開始模糊,心跳聲在耳邊越來越重,像錘子砸在鐵皮上。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精血流失過快,生命力正在飛速消減。但她還在笑。
她對著碑體說:“你們寫的規則……我偏要逆。”
話音落下,她猛然抬頭,雙眼赤紅,意誌全部集中在逆律之痕上。體內殘存的神識瘋狂調動,驅動能力全開。精血不再涓流,而是如瀑布般灌入陣眼。
碑體劇震。
金光與紅光激烈碰撞,發出刺耳轟鳴。裂縫自底部迅速向上爬,蛛網般炸開。一道、兩道、三道……越來越多。碑麵文字扭曲變形,原本穩定的壓製力出現紊亂。
她喘著氣,聲音嘶啞:“蕭雲諫……你的碑……攔不住我。”
最後一個字出口時,一口鮮血噴在碑麵上。血跡沒有滑落,反而燃燒起來,化作符紋融入碑體。那符紋是逆律之痕的印記,強行改寫運行軌跡。
鎮界碑的壓製係統開始短路。
金光忽明忽暗,鎖鏈鬆動了一瞬。沈知律抓住機會,十指緊扣銀戒,將最後一點精血逼入陣眼。她的皮膚迅速失去血色,嘴唇發紫,呼吸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
但她還活著。
意識還在。
逆轉正在進行。
碑身裂縫不斷擴大,紅光占據上風。她跪了下來,雙膝砸在地上,雙手仍死死按住銀戒。身體搖晃,隨時可能倒下,可她沒鬆手。
隻要手不離陣眼,逆轉就不會中斷。
她知道下一波反噬馬上到來。
果然,碑體深處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某種封印被強行撕裂。金光再次暴漲,比之前更加狂暴。新的鎖鏈從裂縫中鑽出,纏住她的脖頸,勒進皮肉。她感到呼吸困難,眼前發黑。
但她笑了。
因為她看到,碑頂那道裂痕,正在緩緩擴大。
逆轉有效。
係統即將崩潰。
她用最後的力氣抬起眼皮,盯著那道裂痕。她需要堅持到徹底瓦解的那一刻。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要讓這碑再也壓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