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指尖還壓在那塊刻了坐標的瓷磚上，窗外那隻手消失後，她沒再動。水果刀緊貼掌心，血從割破的地方滲出來，順著刀柄流到手腕。她盯著灶台暗格的方向，一動不動。
同一時間，城北禁軍檔案室外的走廊，蘇清漪貼著牆根前行。她穿著巡查官製式長袍，左眼單片眼鏡微微反光。巡邏隊的腳步聲剛過，她數著呼吸等了七秒，抬手將一枚偽造的令牌按在門側靈紋鎖上。
鎖芯亮起淡藍光，三重封印依次解開。
她推門進去，反手合攏。室內無燈，隻有文件架間浮動的微弱符文光點。她徑直走向東區執法記錄區，在第三排停下。標簽顯示：【查封令白璃咖啡店】，歸檔時間：昨夜十一點二十三分。
她從袖中取出一塊舊玉簡，快速刻錄。內容是：“經查，白璃所涉情報案係誤關聯通緝名單，現責令撤銷查封，恢複營業。簽發人：天闕城巡查司副使。”刻完後，她將真查封令抽出，替換成這份偽造函件，並把原件塞進夾層深處。
接著，她抬起左眼單片眼鏡，對準文件架頂端的預警陣節點。鏡片內嵌的微型陣法被激活，折射出一道極細的光束，短暫屏蔽文書異動感知。她趁機在偽造函下方留下一道逆陣符文——隻有沈知律能識彆的聯絡信標。
完成替換後，她退後兩步，確認文件歸位角度與原檔一致。整個過程用時六分四十八秒。
她轉身準備撤離，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換崗提前了。她立刻蹲下，鑽入通風管道入口。金屬蓋板在身後無聲閉合。
管道狹窄，她爬行時膝蓋壓過積灰。前方是咖啡店後巷方向。她在中途停住，從懷中摸出一片乾枯的梧桐葉。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葉麵寫下“待風起”三個小字。隨後附上一道靜音符，防止靈力波動外泄。
她知道白璃看不懂這個暗語的真正含義，但沈知律教過她。隻要看到這三個字，就知道不能輕舉妄動。
此時，一股靈氣亂流從城西廢墟方向湧來。那是上一場戰鬥殘留的能量餘波。她抓住時機，將葉片輕輕推出管道縫隙。風卷著落葉，穿過小巷，從廚房窗戶的裂縫飄了進去。
葉片落地時，正對著白璃的腳尖。
白璃低頭看見那片葉子，瞳孔微縮。她沒有立刻撿起，而是先看向門口。守衛的腳步聲還在來回。她慢慢彎腰，用鞋尖把葉子撥到櫥櫃陰影下。
然後她抬頭，望向窗外的夜空。
她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但她知道這一定和沈知律有關。
蘇清漪在管道中繼續前行，直到抵達南出口。她推開蓋板，滑落到地麵。身後的靈軌站早已廢棄，鐵軌生鏽，信號燈熄滅。她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她最後看了一眼咖啡店方向，轉身走入小巷深處。
白璃坐在後廚角落，背靠櫥櫃。她的手腕刺青仍在發燙，比之前更明顯。她把水果刀收回袖口，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眼睛始終盯著灶台暗格。
她不再看窗。
她知道現在必須等。
蘇清漪站在靈軌站儘頭，從懷中取出一塊通訊玉簡。她沒有激活它，隻是確認其完好。下一步計劃還沒開始，她不能暴露位置。
她聽見遠處傳來鐘聲。淩晨三點整。
她抬手扶了扶單片眼鏡，鏡片邊緣有一道細微裂痕。那是上次修改巡查令時留下的。她沒換，因為這是唯一能避開係統檢測的舊型號。
她沿著鐵軌走了一段，拐進地下排水通道。那裡有她設好的臨時據點。她需要休息兩小時，等天亮後的第一班巡查車經過時，再行動。
白璃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灶台。
她想起昨天夜裡，自己在瓷磚背麵劃下的坐標。那個方向是城西廢墟，沈知律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她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收到信息，但她必須留下線索。
現在，她又收到了一片葉子。
她不懂陣法，也不懂修真界的規則。但她知道，有人在想辦法救她。
她把手伸進圍裙夾層，摸到芯片還在。然後她緩緩起身，走到水槽邊，打開水龍頭。水流衝刷著打翻的調料瓶，混著咖啡渣流進下水道。
她借著水聲的掩護，低聲說了一句：“我在等。”
這句話沒人聽見。
但她必須說出來。
蘇清漪在排水通道裡找到一張折疊椅坐下。她脫下左鞋，倒出裡麵的沙礫。剛才爬管道時進了不少灰塵。她重新穿好鞋，從背包裡拿出一份紙質地圖。
地圖上標注了三處禁軍監控盲區。其中一處就在咖啡店後巷上方。她用紅筆圈出那個點，又畫了一條通往靈軌站的路線。
她不需要玉簡通訊。那些都可能被追蹤。她隻信任物理路徑和手寫標記。
她把地圖折好，塞進內衣夾層。
外麵天色依舊漆黑。
但她知道，再過四十分鐘，第一縷晨光會照進通道入口。
那時她就要出發。
白璃靠回角落，閉上眼。她不是睡覺，隻是節省體力。她的耳朵一直豎著，聽著門外每一個腳步聲的變化。
她發現守衛換人了。
新來的兩人站得更近，說話聲音更低。他們不像之前的士兵那樣頻繁走動，而是輪流靠著門框站著。
這說明什麼？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