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破門的瞬間,白璃正蹲在後廚角落擦拭排水口蓋板。鐵門被轟開的氣浪掀翻了貨架,咖啡豆撒了一地。她還沒來得及起身,一道銀灰色鎖鏈已纏上她的手腕,將她狠狠甩向牆麵。
後背撞上瓷磚,骨頭發出悶響。她想喊,卻發現喉嚨發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頭頂的空氣開始扭曲,一層淡藍色光暈從天花板蔓延下來,像水紋一樣緩緩流動。那是陣法啟動的征兆。
她認得這種感覺。前幾天沈小姐來取數據時說過,一旦看到藍光垂落,就是記憶類法術來了。她說過很多次:“你不是修士,但你做的事比誰都重要。隻要信息還在,你就沒輸。”
現在那藍光正一點點壓下來,直逼眉心。
白璃咬住嘴唇,手指摳住地板縫隙。她知道這東西不殺人,卻比死更可怕。它會讓她忘記一切——忘記那個總在雨天來買熱美式的女人,忘記她在監控裡畫下的紅線,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冒著風險藏下這些玉簡。
眼前畫麵開始晃動。她看見自己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店裡,櫃台乾淨,沒有塗改過的賬本,沒有夾層裡的芯片。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從來沒見過沈知律。她隻是普通顧客,買完咖啡就走了。”
不。
不對。
她記得那天暴雨,女人站在門口,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紅光。她接過保溫杯時說:“白璃,下次見麵,我請你吃飯。”
她說過這句話。
這是真的。
手腕上的銀色刺青突然發燙,像是被火燎了一下。那一瞬,虛假的畫麵裂開一道縫。她猛地抬頭,看見藍光已經離額頭隻剩半尺。
她不能忘。
她必須留下點什麼。
她用儘力氣抬起右手,從圍裙夾層摸出那枚微型玉簡。這是昨晚青霜托人送來的最後資料,記錄著鎮界碑背麵的完整符文走向和能量漏洞坐標。沈小姐說過,這個位置能打斷壓製係統的循環節點。
玉簡貼在掌心,冰涼刺骨。她知道自己沒法破解陣法,也沒法傳遞消息。但她還記得沈小姐教她的最後一招——“藏”。
地板有一道舊裂痕,是之前維修時撬鬆的。她拖著被鎖鏈磨破的手臂,把玉簡塞進縫隙深處,再用碎瓷磚蓋住。動作很慢,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肌肉劇痛。
藍光越來越近。
意識開始模糊。
她又想起什麼,猛地撲向排水口。鏽蝕的金屬蓋板卡住了,她用手肘猛砸兩下,終於掀開。管道黑黢黢的,散發著潮濕氣味。她撕下一張便簽紙,用顫抖的筆寫下“X7,三層交彙點,每整點弱十秒”。
這是她從監控中看出的規律。每次整點,鎮界碑的能量流會有短暫斷層。沈小姐說過,哪怕一秒,也能做很多事情。
她把紙條卷成細條,塞進最深處。手抖得厲害,好幾次滑出來。第三次才成功推進去。她怕不夠深,又拿一根鐵絲往裡戳了戳,直到完全看不見。
做完這些,她喘得幾乎昏過去。鎖鏈還在收緊,靈壓壓得她眼球脹痛。藍光觸到額頭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沈小姐的情景。那天陽光很好,女人推門進來,點了杯熱拿鐵,坐在靠窗的位置寫寫畫畫。後來她才知道,那些線條不是塗鴉,是能改變世界的陣法。
“沈小姐……一定要贏……”
她嘴唇微動,聲音輕得聽不見。
眼睛閉上了。
身體軟下去。
藍光吞沒了她的頭頂,順著經脈滲入識海。虛假的記憶開始覆蓋真實的痕跡。她不再是情報中轉站,不再是那個能看懂靈氣波動的女孩。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咖啡店員工,每天打掃衛生,收錢,倒垃圾。她從未參與過任何事,也不認識任何人。
禁軍走上前檢查她的狀態。瞳孔無光,呼吸平穩,屬於深度記憶覆蓋的典型表現。帶隊的人揮手示意帶走,兩名士兵架起她的手臂,準備押往監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