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消息在終端閃爍的瞬間,沈知律的手指已經按進了地脈裂痕。
她沒有看屏幕,也不需要確認內容。青霜的血啟信物激活時,那股微弱卻熟悉的陣母殘魂波動,早已順著靈網滲入她的識海。億萬民眾被篡改的記憶在共振,痛苦、憤怒、不甘,像潮水一樣湧來。這些情緒不是雜音,是燃料。
她站在靈脈核心的廢墟上,腳下是曾經被鎮界碑壓製的陣眼。銀戒上的紋路開始發燙,血線從指尖自動溢出,沿著戒麵流入地麵。地底的靈氣亂流微微一滯,像是被某種古老契約短暫安撫。
這不是逆轉,是喚醒。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空中。逆律之痕從左手蔓延至整條手臂,皮膚下浮現出暗紅色的符文軌跡。十年逃亡,十二次險死還生,每一次破解陣法都像在刀尖行走。她不是為了活下來才躲藏,是為了等這一刻——把他們寫下的規則,親手撕碎。
通天陣圖的殘卷懸浮在她頭頂,早已破碎不堪,邊緣卷曲焦黑。但它還在運轉,被蕭雲家族的血脈之力強行續接,像一根插進大地的釘子,壓著所有人的命脈。
沈知律抬起右手,將精血一滴一滴逼入銀戒。戒麵陣紋全亮,一道血光直射殘卷。轟的一聲,殘卷劇烈震顫,內部封存的靈氣開始翻湧。
反噬立刻到來。心口像是被鐵鉗夾住,呼吸變得困難。五臟六腑傳來撕裂感,喉頭泛起血腥。她知道這是代價,也知道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若她現在收手,積蓄的靈氣會倒灌全城,凡人和低階修士會被直接撐爆經脈。
她不能讓任何人再替她承擔後果。
白璃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你畫的每一道線,都在替彆人擋住黑暗。”
那是在咖啡店,一個陽光午後。白璃遞給她一杯熱拿鐵,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時她以為這隻是句玩笑,現在才明白,那是凡人世界唯一給過她的認可。
她穩住了神誌。
雙腳分開,站成陣法師最基礎的發力姿勢。左手銀戒緊貼地麵,右手虛空劃動。沒有符筆,沒有玉簡,她的手指就是唯一的工具。一道逆向符文緩緩成型,線條粗糲卻堅定,每一個轉折都帶著決絕。
這不是破解,是重構。
符文完成的刹那,她將最後一口精血噴向陣圖殘卷。血珠在空中化作細密光點,融入殘卷裂縫。逆律之痕猛然暴漲,整條左臂的皮膚崩開細小血口,鮮血順著衣袖流下。
“非破不可立,非死不成生。”
她低聲說出這句話,雙手同時下壓。
轟——!
通天陣圖炸了。
不是緩慢崩解,而是徹底粉碎。萬千光羽從殘卷中爆開,像一場逆向的流星雨,衝向天空。巨大的靈氣洪流從地脈深處噴湧而出,形成一道百丈高的光柱,直貫雲霄。
天闕城的防禦陣法第一時間失控。原本穩定的靈力循環被強行打斷,護城大陣的節點接連爆裂。街道上的符燈一個接一個炸開,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和狂暴的靈壓。
底層修士最先反應過來。他們體內的靈力不受控製地暴漲,經脈脹痛難忍。有人跪倒在地,抱頭嘶吼;有人拔劍亂砍,試圖宣泄體內躁動的能量。凡人更慘,耳朵流血,頭暈目眩,成片倒下。
混亂迅速蔓延。
東城區的集市率先爆發衝突,一名商販因靈壓刺激失手推倒鄰居,引發群毆。南城的靈能公交係統癱瘓,車輛撞上建築,火光衝天。西街的修真世家府邸被圍攻,大門被砸,藏書閣起火。
這不是意外,是暴動。
沈知律懸空而起,站在靈氣風暴的中心。她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銀戒黯淡無光,但她沒有倒下。她看著腳下沸騰的城市,看著那些因壓抑太久而瘋狂的人群,眼神冷靜。
她不能放任這股力量無差彆摧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