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律靠在暗巷的水泥牆上,呼吸很慢。她的左手按著胸口,那裡還殘留著幽字令牌帶來的寒意。剛才那一瞬的注視感沒有消失,像一根細線纏在神經上。她沒動,也不敢大口喘氣,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一次心跳都讓傷口撕裂一次。
她低頭看了眼銀戒。表麵有一道細微裂痕,是上次強行中斷逆律之痕留下的。它還在發燙,但熱度已經降下來。她知道不能再用了,至少現在不行。精血耗損太多,強行催動隻會讓她當場倒下。
遠處街道開始有動靜。早市的攤販推著車出來,鍋碗碰撞的聲音混著人聲傳過來。她緩緩站直身體,把兜帽拉低,遮住半張臉。嘴角的血跡已經乾了,但她沒去擦。她需要讓自己看起來隻是個受傷的普通人,不是被全城通緝的目標。
她一步步走出暗巷,混進人流。腳步有些虛浮,但她強迫自己走得平穩。左手悄悄摸向布袋裡的那枚普通銀飾——顧長歌改造過的通訊終端。陣盤還在運作,信號微弱但穩定。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用的東西。
就在她穿過菜攤的時候,天際響起一道聲音。
“自今日起,黑市交易,格殺勿論。”
是蕭雲諫。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像是直接刻進腦子裡。街上瞬間安靜下來。賣菜的老頭停下手裡的動作,挑擔的年輕人僵在原地,連叫賣聲都斷了。
沈知律站在人群中間,沒有抬頭。
她聽得出這道命令的分量。這不是警告,是執行令。從此以後,任何私下交換靈材、陣紋、情報的行為都會被定義為死罪。執法隊會以最高權限追查,所有地下渠道都將暴露在明麵監控之下。
她的資源網完了。
之前還能通過零散交易換到修複靈石和符紙,現在這條路徹底斷了。她身上剩下的材料撐不過三天。逆律之痕每次發動都要消耗精血,若沒有足夠靈材補充,下一次使用可能就是最後一次。
但她沒慌。
她站在人群裡,手指輕輕摩挲著銀飾表麵。顧長歌說過一句話:“實體交易會封,數據不會。”他還提到一個詞——暗網。一個用陣紋加密構建的虛擬交易網絡,不依賴物理空間,隻靠信號傳遞。韓九幽掌握入口,而她手裡的銀飾,就是鑰匙。
隻要能聯係上韓九幽,就能啟動通道。
問題是,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上一次見麵,那個穿唐裝的男人留下一句話就走了。他到底想做什麼?給她令牌,引她去秘庫,是不是早就料到今天?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一點:蕭雲諫發布禁令的時間太準了。就在她接觸秘庫之後不到兩個時辰。這不是巧合。對方已經察覺她的行動軌跡,甚至可能掌握了她與顧長歌的合作關係。
她必須更快。
她退出早市人群,拐進一條窄巷。這裡沒有監控,也沒有巡邏修士。她背靠牆壁坐下,從布袋裡取出那枚銀飾。表麵刻著一圈細密紋路,是顧長歌加進去的新陣盤。她閉眼,用指尖凝聚一絲精血,滴在陣紋中心。
血滲進去的瞬間,銀飾震動了一下。
不是回應,是預警。係統檢測到外部掃描信號,正在自動屏蔽。她睜開眼,把銀飾攥緊。說明有人在監聽這片區域的靈波波動,可能是執法隊,也可能是韓九幽的人。
她不能貿然發送信息。
她隻能等。等一個安全的聯絡窗口。顧長歌說過,每天淩晨三點和下午五點,城市底層靈網會有短暫的信號盲區,持續不到十分鐘。那是唯一可以匿名傳輸數據的時間段。
現在是上午九點。她還有八個小時。
她靠在牆上,把銀飾貼在掌心。背部的傷還在疼,但她不去管。她開始回憶昨晚看到的血祭殘紋。那個符文不屬於現有體係,但它出現在幽家秘庫裡,意味著什麼?幽無影和韓九幽之間有沒有關聯?為什麼令牌會變成引信?
這些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她也不急著找答案。
她現在隻想做一件事:活下去。然後打通那條沒人看得見的路。
外麵街道漸漸恢複喧鬨。有人議論禁令,有人說已經看到執法隊抓人,還有人說某個陣法師因為私藏靈石被當場擊殺。消息一條條傳進來,但她都沒聽進去。
她隻記住了一句話:交易斷了,但路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