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街道儘頭的黑影貼著牆根移動,金屬探測器的紅光在地麵掃出一道細線。沈知律靠在防火梯井道內側,左手緊貼銀戒,指尖壓住陣紋邊緣。她沒有動,呼吸順著牆體縫隙裡的氣流節奏緩緩起伏。
剛才那枚嵌進排水管壁的銀飾還在共振。她用顧長歌改過的陣盤設了延遲信號,模擬出一段斷續的生命波動。影衛果然被引向西側岔道,三人小隊呈扇形散開,腳步踩碎了地麵積水。
她趁機從東側濕滑牆麵低伏前行。銀戒同步捕捉到對方的步頻和呼吸間隔,數據在腦海中自動排列。七分鐘換崗周期,第三次輪替前有兩分鐘空檔。她卡在這個時間點切入,沿著配電箱後的電纜溝爬行,終於截獲一名落單影衛的通信頻段。
信號很弱,夾雜著電流雜音。但她聽清了指令代號:“T型巷口布防,確認目標是否攜帶加密終端。”
她立刻明白,對方已經懷疑顧長歌參與過信息傳輸。他們不是單純追捕,是在溯源。
她從腰間取下最後一枚改造銀飾,手指劃過表麵刻痕。這是顧長歌加裝追蹤碼的那一枚,現在成了誘餌。她在T型巷口三處廢棄電路殘骸上布置偽陣眼,把銀飾碎片分彆嵌入金屬片夾層。然後退到十米外的變電箱後,用精血滲入其中一處陣眼。
靈氣漣漪擴散的瞬間,她看到兩名影衛從屋頂躍下,落在巷口兩側。一人持刀逼近,另一人蹲下檢查地麵線路。持刀者沒有直接觸碰,而是揮刀斬向陣眼中心——標準破陣流程。
刀鋒落下的刹那,底層預載的逆律之痕啟動。
規則逆轉生效。
原本應被破壞的陣眼吸收了刀刃動能,反向傳導至手臂經絡。影衛手腕劇震,虎口崩裂,兵刃脫手飛出,釘入對麵牆壁,發出一聲悶響。
“就這點本事?”她從陰影中走出,聲音冷。
影衛後退半步,右手迅速摸向腰間通訊器。她早有準備,指尖在銀戒上一劃,第二道微型符文彈出,封鎖了局部靈波傳輸。對方按了幾下按鈕,信號中斷。
“你是幽無影的人。”她說,“但你身上沒有他的印記。”
影衛不答,左手突然甩出一枚菱形鏡片。鏡麵折射出微光,直射她雙眼。她側頭避開,鏡光擦過耳際,在牆上留下一道焦痕。
她反應極快,右手拍地,借力翻滾到變壓器箱後。同時將一滴精血注入銀戒陣紋,逆律之痕再度激活。這次她不針對人,而是作用於巷道地麵。
潮濕反光的水漬瞬間轉化為鏡麵反射陣。
兩名正從高處躍下的影衛視覺扭曲,誤判距離,撞在一起。剩下三人暫停推進,其中一人低頭查看手腕裝置,似乎在接收新指令。
她趁機掃視全場。
六人包圍圈已成三角陣型,訓練有素。但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人腰間——那裡掛著一枚玉墜,鴉青底色,蛇首造型,與韓九幽的幾乎一致。隻是紋路發黑,像是被某種力量侵蝕過。
她心頭一緊。
這不是單純的追捕任務。韓九幽的人混在影衛裡,說明背後不止一個勢力在行動。蕭雲諫的禁令剛下,幽無影的影衛就出動,現在連黑市主的人都出現……這是一張提前織好的網。
她不能再留。
轉身躍上防火梯,三級台階一跨,衝上二樓平台。身後傳來怒吼:“目標在移動!封鎖南側出口!”
她沒回頭,順著外牆管道下滑,落地時腳踝一軟,舊傷發作。但她立刻撐起身體,鑽入旁側地下管網入口。鐵柵欄鏽跡斑斑,她用力掰開一條縫,擠了進去。
通道狹窄,頭頂滴水不斷。她貼著牆根前行,銀戒仍在發燙,顯示周邊掃描頻率未降。她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型靈石,塞進管道接縫處,激活乾擾陣。幾秒後,掃描波動減弱。
她繼續向前。
走了約十分鐘,前方出現分叉口。左側通往城市排水主渠,右側是廢棄電纜隧道。她停下,從口袋摸出一塊微型芯片——這是顧長歌給她的緊急聯絡器,還能用一次。
她沒立刻啟動。
而是先檢查四周環境。牆壁上有舊標記,是她三個月前留下的陣法坐標。這個區域屬於地下管網第三區段,距離天闕城陣法協會主廳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裡。
她抬頭看上方通風口。風速穩定,灰塵分布均勻,說明最近沒人經過。
她把芯片貼在耳後,按下激活鍵。
信號接通瞬間,耳機裡傳出一段加密音頻。隻有三個字:“彆回城。”
她立刻切斷連接,將芯片捏碎。
這不是顧長歌的聲音。
也不是蘇清漪。
是誰?為什麼知道她下一步要去認證現場?
她靠在牆邊,左手再次搭上銀戒。陣紋仍在輕微震動,提醒她危險未解。她閉眼回想剛才的戰鬥細節——影衛的戰術配合、菱形鏡的掃描頻率、玉墜上的黑紋……
突然,她睜開眼。
那枚脫手飛出的刀,刀柄內側刻著一個極小的符號。她當時隻看了一眼,但現在想起來了:那是幽家血祭陣的前置符文,通常隻用於活體拘魂任務。
他們不是來抓她的。
是要把她帶回收容室,做祭品。
她站起身,加快腳步向電纜隧道深處走去。每一步都踩在金屬支架的接縫處,避開可能存在的感應裝置。隧道儘頭有一扇鐵門,門縫透出微弱藍光。
她靠近時,發現門鎖已被破壞。地上有一灘乾涸的血跡,形狀新鮮。她蹲下檢查,血跡邊緣有細微裂紋,像是被高溫灼燒過。
她伸手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