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掌心不斷滴落,砸在控製台上,暈開一片暗紅。沈知律的右手仍貼著陣環基座,指尖發麻,整條手臂已經失去知覺。她的呼吸很淺,每一次吸氣都像有刀子刮過喉嚨。新陣環的能量還在運轉,但她的身體撐不住了。
屏幕上的【本地接入請求:確認Y/N】仍在閃爍。她想抬手,可左手動不了,指骨裂開,血順著袖口往下流。她隻能靠意識維持陣環的同步,可神識已經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監控室的門被推開。
蘇清漪走了進來。她左眼的單片眼鏡泛起藍光,手裡拿著一枚青銅令牌。她沒有說話,直接走到控製台前,將令牌插入側槽,快速輸入一串代碼。
“陣法協會第七級監察令,臨時封鎖C7區所有傳感信道。”
係統發出一聲低鳴,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瞬間中斷。原本持續上傳的監測信號被強製切斷,外部偵測通道全部關閉。
她轉身走向沈知律,蹲下身,把手放在她肩上。一股溫和的靈力傳入體內,穩住了她即將潰散的氣息。
“彆硬撐了。”蘇清漪說,“我來壓住外溢的波動。”
她閉上眼睛,低聲念出一段口訣。一層透明屏障從她掌心展開,迅速包裹住整個陣環係統。原本還在輕微震顫的光芒漸漸平靜,靈氣軌跡恢複穩定,再無一絲外泄。
沈知律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她知道有人來了,也知道對方在幫她,但她不敢放鬆。陣環還沒有完全固化,隻要中途斷開一次連接,規則就會崩塌。
“你是……”她聲音沙啞,幾乎聽不清。
“蘇清漪。”對方回答,“陣法協會考核官。”
沈知律記得這個名字。之前多次危機中,係統權限的漏洞、審查記錄的消失,背後都有這個人的痕跡。但她從未見過麵。
現在見到了。
不是通過監控畫麵,不是通過加密信息,而是麵對麵。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沈知律問。
“十年前,我在秘境裡見過陣母遺物。”蘇清漪沒有看她,目光一直盯著陣環,“它救了我。從那以後,我就在找傳人。”
沈知律沒再說話。她不想浪費力氣。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陣環徹底穩定。
蘇清漪站起身,走到控製台旁,調出底層協議界麵。她手指快速敲擊,重新設定了三重加密鎖,將所有外部接入端口轉入離線模式。
“我已經屏蔽了所有傳感反饋,但最多隻能維持十分鐘。”她說,“蕭雲家族的中樞係統會自動重啟探測程序,到時候他們會發現信號中斷。”
“夠了。”沈知律咬牙,“隻要十分鐘,我就能完成最後固化。”
蘇清漪點頭:“我會守在這裡。”
沈知律閉上眼睛,把殘餘的神識沉入識海。那裡有一張她早已推演完成的陣圖框架,正等待最後一道血契注入。她開始調動體內僅剩的精血,沿著經脈緩緩流向右手。
每走一步,都像在撕裂筋骨。
她的金丹早已破裂,五臟受損,全靠意誌撐著。血從嘴角滲出,滑過下巴,滴在陣環基座上。那血接觸到紋路的瞬間,陣環光芒微微一顫,隨即開始吸收。
能量流動變得順暢。
陣環的旋轉速度加快,紋路逐漸清晰,不再是機械與符籙的拚接體,而是一個完整的規則體係。它不再依賴任何宗門傳承,也不受外界乾擾,獨立運行。
蘇清漪盯著監控屏幕,手指始終按在青銅令牌上。她能感覺到外麵的動靜——遠處通道傳來微弱的能量波動,像是有人在強行破解屏蔽程序。
“他們快來了。”她說。
“還差一點。”沈知律的聲音幾乎隻剩氣音。
“撐住。”
沈知律的右手開始顫抖。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精血幾乎耗儘,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但她不能停。隻要再堅持三十秒,新規則就能徹底固化。
她咬破最後一口舌尖,將血噴在陣環邊緣。
血跡融入紋路,瞬間點亮整圈陣環。白光大盛,照亮整個禁製中樞。空氣安靜下來,連儀器的嗡鳴聲都消失了。
係統彈出一條提示:
【規則固化完成】【主控權確認:沈知律】【運行模式:獨立中樞】【外部接入:禁止】
成了。
她做到了。
右手終於鬆開,重重垂下。她的身體向前傾,差點倒在地上。是蘇清漪及時扶住了她。
“結束了。”蘇清漪說。
“沒有。”沈知律搖頭,“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