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阿吉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驚恐，“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公會的安全屋理論上能屏蔽他們的常規掃描……”
“顯然，‘常規’這個詞今晚已經失效了很多次。”墨白的聲音冷得像冰，動作卻快如閃電。他將最後一點物資塞進一個便攜背包扔給林幽，自己則一把提起琴盒，“走備用通道！”
他快步走到房間最裡側，在看似光滑無縫的合金牆壁某處用力一按。
哢哢哢——
一陣輕微的機括聲，一整塊牆壁竟然向內凹陷，然後向側麵滑開，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延伸的狹窄金屬樓梯！一股更濃重的黴味和鐵鏽味從下方湧了上來。
“我靠！還有這種設計？！”阿吉驚了，但逃命的緊迫感讓他顧不上多問，背著沉重的背包率先鑽了進去。
墨白推了林幽一把：“跟上！”
林幽不敢猶豫，立刻跟著阿吉鑽入通道。墨白緊隨其後，並在內部牆壁上一個按鈕按了一下。
滑門迅速無聲地關閉，將閃爍的警報燈和“清道夫”即將到來的威脅徹底隔絕在外。
通道內一片漆黑，隻有腳下冰冷的金屬階梯。空氣汙濁沉悶，樓梯陡峭而狹窄，幾乎垂直向下。
“往下！快！”墨白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阿吉打開了一個微光手電筒，勉強照亮腳下幾級台階。三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下疾行，金屬樓梯在腳下發出吱呀作響的呻吟，仿佛隨時會坍塌。
向下走了大約三四層樓的高度，樓梯終於到了儘頭。前麵是一扇低矮的、布滿鐵鏽的圓形艙門，看起來像是某種老舊的下水道或通風管道入口。
墨白越過兩人，用力擰動門上的轉輪。
嘎吱——嗤——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後，艙門被推開。一股更加濃烈、難以形容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像是陳年的灰塵、潮濕的泥土、某種化學試劑的刺鼻味，還有一絲極淡的……血腥味？
門後並非想象中的下水道，而是一個更加古怪離奇的空間。
微光手電筒的光芒有限，隻能隱約照出這是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地下空洞。腳下是坑窪不平的天然岩石地麵，空氣中漂浮著肉眼可見的塵埃。四周的岩壁上，竟然鑲嵌著各種各樣、風格迥異到堪稱詭異的“家具”和“設備”——
一張看起來像是從牙醫診所拆下來的舊治療椅，旁邊卻連接著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充滿未來感的能量導管；一個老式的、需要手搖的電話機被掛在岩壁上，聽筒卻換成了一個覆蓋著生物薄膜的、微微搏動的奇怪肉瘤；幾個巨大的、裝滿不知名渾濁液體的玻璃罐立在角落，裡麵似乎浸泡著某種扭曲的生物器官組織；甚至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兒童樂園裡的塑料滑梯，從一處較高的岩石平台延伸下來，儘頭卻堆著一堆白森森的、疑似獸類的骸骨……
整個空間雜亂無章，充滿了後現代拚貼般的瘋狂感，卻又奇異地“生活化”，仿佛有人真的把這裡當成了家，並用他能找到的一切東西進行著蹩腳的裝修。
“這…這又是什麼地方？”阿吉拿著手電筒，光束掃過那些詭異的陳設，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公會的備用安全屋？這品味也太……彆致了吧？！”
墨白的眉頭也緊緊皺起，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疑惑。“不對。公會的備用通道出口應該連接的是城市地下維護通道……這裡不是記錄中的任何地點。”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詭異的空間，目光最終落在岩壁某處。那裡用某種暗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歪歪扭扭、卻又帶著某種詭異律動的奇特符號，看起來像是一隻抽象的眼睛，又像是一個扭曲的漩渦。
“這是……‘流浪者’的標記。”墨白的語氣變得有些複雜，“我們可能……無意中闖入了某個‘流浪者’的據點。”
“流、流浪者？”林幽不安地環顧四周，那些浸泡在罐子裡的東西讓他毛骨悚然。
“和‘公會’不對付的那幫獨行俠或者小團體？”阿吉似乎有所耳聞，臉色更白了，“聽說他們都是一群瘋子、偏執狂！在自己的地盤上設置各種要人命的陷阱！白哥，咱這不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吧？”
他的話音未落——
噠…噠…噠…
一陣輕微的、有節奏的、仿佛硬物敲擊岩石的聲音，從洞穴的深處傳來。
聲音很輕，但在極度寂靜的環境中卻異常清晰。
三人瞬間噤聲，全身肌肉繃緊。
墨白無聲地將林幽拉到自己身後，手緩緩按上了琴盒。“夜”與“鴉”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發出極其輕微的嗡鳴。
阿吉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手裡的微光手電筒下意識地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照去——
光束劃過黑暗，最終落在洞穴最深處的一個角落。
那裡，似乎有一個低矮的身影，背對著他們，蹲在地上，正專注地做著什麼。那噠噠聲，似乎就是它發出的。
光線驚動了它。
敲擊聲戛然而止。
那低矮的身影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了頭。
手電筒的光斑正好打在它的“臉”上——
那不是一張人類的臉！
它看起來像是由各種廢棄金屬、齒輪、線路板胡亂拚湊而成的類人形頭顱！兩隻眼睛是不同型號、還在幽幽閃著紅光的攝像頭鏡頭！一張扭曲的金屬嘴巴開合著，發出“哢嗒哢嗒”的摩擦聲！
它的一隻“手”是巨大的生鏽扳手，另一隻“手”則是焊槍一樣的結構，正對著地上一個看起來像是某種小型引擎的零件。
機械造物？機器人？
但下一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那金屬頭顱的“嘴巴”哢嗒了幾下，竟然發出了一個極其古怪、混合著強烈電流雜音、卻又勉強能分辨出語調的聲音，那語調甚至帶著一絲……好奇？
“新……鄰居？”
古怪的“安全屋”，詭異的主人。
剛剛擺脫“清道夫”的追捕，他們似乎又闖入了一個更加離奇和未知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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