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岩石縫隙向下延伸，陡峭而濕滑。幾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下滑行，尖銳的岩石刮擦著皮膚和衣物。身後裂縫外，鼠群的吱吱聲、溺斃體的粘膩爬行聲以及“清道夫”試圖擴大裂縫入口的嘈雜聲混合在一起，如同追命的交響樂，緊緊咬著他們。
滑行了不知多久，坡度驟然變緩，幾人重重地摔落在一片相對平坦的硬地上。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加爾姆攝像頭眼睛微弱的紅光和它機體內部元件運行時極其細微的滋滋聲，證明它還在勉強運作，但顯然之前的電磁脈衝讓它損耗巨大。
阿吉摸索著，罵罵咧咧地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備用的冷光棒，用力掰亮。
幽冷的光芒再次亮起，勉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空氣冰涼，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礦物質的氣息。腳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麵，遠處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更遠處則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到儘頭。溶洞頂部垂下許多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在冷光下投下扭曲搖曳的影子。
暫時聽不到追兵的聲音了，那條狹窄的岩石裂縫似乎成功地阻礙了他們。
“暫時……安全了？”阿吉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檢查著自己小腿上被變異老鼠咬傷的傷口。傷口周圍已經發黑腫脹，傳來一陣陣麻痹的刺痛感。“媽的……中毒了……”
墨白迅速檢查了一下林幽的情況。少年隻是有些擦傷和脫力，精神受到巨大衝擊，但並無大礙。他自己臉上的擦傷滲著血，身上的汙穢已經板結，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眼神依舊銳利。
他走到加爾姆身邊，查看了一下它的狀況。機械體的外殼有多處刮痕和凹陷，行動時發出的哢嗒聲明顯不如之前流暢。
“能量……低於15……部分傳感器……受損……需要……休眠修複……”加爾姆的機械音變得極其緩慢和微弱。
墨白沉默地點點頭，從阿吉的背包裡翻出一些高能量電池幸好是防水包裝），接在加爾姆的應急接口上。“儘量維持最低運行。”
然後他走到阿吉身邊，蹲下查看他的傷口。看了一眼，眉頭就緊緊皺起。“蝕齧鼠的毒素，會緩慢麻痹神經，最終導致呼吸衰竭。”他拿出之前給林幽用過的噴霧，對著傷口噴了幾下，又取出注射器，給阿吉打了一針抗毒血清。“隻能暫時抑製，需要專業的醫療設備和解毒劑。”
阿吉的臉垮了下來：“不是吧……老子難道要變成癱子死在這鬼地方？”
“閉嘴。”墨白冷冷道，起身警惕地觀察著這個巨大的溶洞。“先找路出去。”
休息了不到五分鐘，墨白便催促著再次上路。停留越久，風險越大。
溶洞內部岔路極多，如同一個巨大的天然迷宮。墨白憑借著直覺和對氣流方向的感知，選擇了一條似乎有微弱空氣流動的通道。
通道蜿蜒曲折，時而寬闊，時而狹窄得需要側身通過。黑暗和寂靜如同實質般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隻有腳步聲、滴水聲和呼吸聲在空曠的洞穴中回響。
林幽默默地跟著，腦海中依舊混亂。他能感覺到墨白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極力壓抑的焦躁和戾氣。之前的戰鬥、追殺、還有自己那無法理解的能力，都像巨石一樣壓在心頭。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前方的通道似乎到了儘頭，出現了一個稍微寬敞些的洞窟。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入洞窟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衝擊如同海嘯般猛地從洞窟深處席卷而來！
這衝擊並非物理攻擊，而是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麵！充滿了絕望、痛苦、瘋狂的囈語和無數扭曲的幻象，試圖直接撕碎他們的理智！
“呃啊！”阿吉首當其衝，慘叫一聲，抱著頭跪倒在地，鼻血瞬間湧出，眼神變得渙散，嘴裡開始胡言亂語。
加爾姆的攝像頭眼睛紅光瘋狂亂閃，機體發出過載的警報聲，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林幽也感覺像是被一柄冰錘狠狠砸中了頭部，劇痛和無數恐怖的幻象湧入腦海，讓他幾乎瞬間崩潰！他痛苦地蜷縮起來，發出壓抑的呻吟。
唯有墨白！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但眼神卻驟然亮起駭人的紅芒！那精神衝擊中蘊含的負麵情緒和瘋狂意念，仿佛是最好的燃料，瞬間將他壓抑已久的殺戮渴望和靈魂深處的暴戾徹底點燃！
“嗬……嗬……”他喉嚨裡發出如同困獸般的低沉嘶吼，身體微微弓起，全身肌肉緊繃到極限，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握刀而發出咯咯的聲響。
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斷！
嗡——！
“夜”與“鴉”似乎感應到了主人沸騰的殺意，自動出鞘半寸，發出興奮無比的嗡鳴！
墨白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已經完全被血色覆蓋，隻剩下最純粹、最原始的毀滅欲望！他死死盯向精神衝擊傳來的方向——洞窟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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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形的輪廓漂浮在半空中。它沒有實體，更像是一團不斷扭曲翻滾的、由純粹負麵精神能量構成的聚合體！無數痛苦的人臉在它表麵浮現又湮滅，發出無聲的哀嚎！
【檔案匹配：p104怨念聚合體spectrecuster）】——一種純粹的精神體畸變物，物理攻擊無效，以吞噬生靈的精神和負麵情緒為生！
它感受到了墨白那如同黑暗火炬般熊熊燃燒的殺戮意念，發出了更加興奮的精神尖嘯，如同看到了絕佳的美味！
“死……！！！”
墨白發出一聲完全不似人類的咆哮，身影如同鬼魅般暴射而出，主動撲向了那團恐怖的怨念聚合體！雙刃完全出鞘，帶著撕裂一切的漆黑光芒，瘋狂地斬向那沒有實體的精神能量！
然而，物理攻擊對精神體的效果微乎其微！
刀鋒劃過，隻是讓那聚合體稍微扭曲蕩漾了一下，反而從中分裂出更多saer更小）的、如同觸手般的怨念能量束，纏繞向墨白，試圖鑽入他的意識，將他拖入徹底的瘋狂！
墨白完全放棄了防禦，憑借著非人的速度和戰鬥本能，雙刃狂舞，將那些襲來的怨念觸手不斷斬斷、攪碎！每一次斬擊都爆發出強烈的精神能量漣漪，衝擊著整個洞窟！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沉浸在最極致的殺戮之舞中，與那無形的恐怖存在瘋狂搏殺！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精神受到劇烈的衝擊和汙染，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理智正在被飛速吞噬！
但他不在乎！他隻需要毀滅！毀滅眼前的一切！
“殺！殺！殺！”他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嘶吼，刀光越來越快，越來越狂暴，甚至開始不分敵我地撕裂著周圍的岩石牆壁，留下深深的刻痕！
阿吉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翻滾，已經失去了意識。
加爾姆僵在原地，係統似乎因為雙重衝擊精神衝擊和墨白的狂暴能量）而陷入了死循環。
林幽強忍著腦袋幾乎要裂開的劇痛，看著眼前那如同魔神般瘋狂戰鬥、逐漸失去最後一絲人性的墨白，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再次淹沒了他。
不能讓他這樣繼續瘋下去！不然他就會徹底瘋掉！會死！
他掙紮著，試圖集中那幾乎被痛苦衝散的意識。
旋律……那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