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臉頰。墨白抱著昏迷的林幽,身影在廢棄廠區殘破的建築和堆積的廢棄物間快速穿梭,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陰影之中。阿吉扛著死機的加爾姆和沉重的服務器,瘸著腿,拚儘全力跟在後麵,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抽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
身後那間吞噬光明的工廠如同一個沉默的巨獸巢穴,暫時沒有動靜,但那股令人脊背發涼的被窺視感卻如影隨形。
“去……去哪裡?”阿吉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腿上的麻痹感和傷痛讓他幾乎崩潰。
墨白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快速掃視著周圍,如同精準的雷達,尋找著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或遮蔽物。他的大腦同樣在飛速運轉。
剛才那詭異的黑色觸須……無聲無息,群體行動,帶有強烈的麻痹效果,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物理攻擊至少普通刀劍難以輕易斬殺)……這種特性,與他記憶中零星的、來自流浪者之間口耳相傳的某些恐怖傳聞隱隱吻合。
“……‘哨兵’……”他幾乎是無聲地吐出一個詞,眼神變得更加冰冷。
“什、什麼兵?”阿吉沒聽清,或者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詞。
“哨兵。”墨白重複了一遍,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罕見的凝重,“一種傳聞中的畸變體,或者……某種人造物。極其罕見,通常隻出現在某些極其重要或者危險的‘禁區’附近。它們沒有固定形態,像是一種可聚散的能量體或生物聚合物,擅長潛伏、偷襲、集群作戰,感知靈敏,尤其對特定的能量波動和精神氣息異常敏感。它們……通常被視為某種更強大存在的‘前哨’或‘守衛’。”
他回想起剛才,林幽精神力透支散逸的微弱波動,自己體內被暫時壓製卻依舊存在的殺戮氣息,還有加爾姆超載爆發的高強度能量脈衝……這些,都可能是吸引“哨兵”的誘因。
而它們出現,往往意味著……
“它們……是衝我們來的?還是……”阿吉的聲音開始發抖。
“不知道。”墨白打斷他,“但它們的出現,通常隻說明兩件事:第一,我們闖入了某個不該來的地方;第二,附近有極其危險或者重要的東西,值得它們守護。”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荒涼的廠區。這裡看起來隻是城市邊緣再普通不過的廢棄工業區。但地下錯綜複雜的管網、那個藏著加爾姆的詭異洞穴、還有能吸引“哨兵”的東西……這裡絕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阿吉徹底沒了主意,感覺四麵八方都充滿了看不見的危險。
墨白突然停下腳步,閃身躲進一個半塌的料棚後麵,示意阿吉噤聲。
遠處,傳來了極其輕微的、仿佛金屬輕微摩擦的“沙沙”聲,正從多個方向朝著他們剛才離開的工廠靠近。
更多的“哨兵”正在聚集,或者……正在布控。
他們被包圍了。
墨白的大腦冷靜地計算著各種可能性。硬闖?帶著一個昏迷者、一個傷員和一個癱瘓的機械體,成功幾率幾乎為零。躲藏?在對方的地盤上,被找到隻是時間問題。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到懷中昏迷的林幽臉上。
或許……唯一的變數,還在這個少年身上。
他的能力能乾擾甚至驅散“哨兵”嗎?就像他對付怨念聚合體和血肉塑造者那樣?
但林幽現在的狀態極差,強行喚醒他使用能力,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直接摧毀他的精神。
就在墨白權衡利弊之際——
懷中的林幽,似乎因為移動的顛簸或是外界冰冷的刺激,再次發出了細微的呻吟,睫毛顫抖著,竟然有了一絲要蘇醒的跡象。
而他無意識間,因為感受到墨白身上那熟悉雖然冰冷)的氣息,抓著他衣襟的手,又收緊了些許。一絲極其微弱的、源自本能的寧靜波動,再次不受控製地、細微地散發開來。
這波動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
但就在這波動散開的瞬間——
遠處那正在靠近的“沙沙”聲,猛地停頓了一下。
仿佛那些無形的“哨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頻率乾擾了感知,出現了瞬間的困惑。
墨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化!
他眼中猛地閃過一絲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