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帶領著這支傷痕累累、成分複雜的臨時小隊,無聲地穿梭在迷宮般的地下通道網絡中。這裡的通道比之前經曆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古老和複雜,有些顯然是舊時代的防空洞或地下設施改造而成,牆壁上甚至還能看到早已褪色的標語和指示牌。
空氣潮濕陰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遠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機器嗡鳴。通道兩側偶爾會出現一些鏽蝕的鐵門,門上有著各種奇怪的塗鴉或標記,有些門後傳來隱約的說話聲或燈光,顯示這裡並非無人區。
影子走在最前麵,他她的腳步輕盈得如同貓科動物,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黑色的風衣下擺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流動的陰影。他她似乎對這裡極其熟悉,每一個岔路口都毫不猶豫。
磐岩扛著他那麵巨大的盾牌,走在最後麵,沉重的腳步聲在通道中回蕩,與影子的靜謐形成鮮明對比。他看起來放鬆了不少,甚至偶爾會哼起不成調的小曲。
墨白走在中間,警惕依舊,但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絲。他一邊走,一邊快速處理著身上新增的傷口,目光則不斷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和前麵帶路的影子。
阿吉攙扶著小瞳,小瞳則努力集中精神,感知著四周,但她的能力顯然受損嚴重,隻能捕捉到一些模糊混亂的片段,臉色依舊蒼白。林幽被墨白重新背起,依舊昏迷。
“那個……影子……大哥?大姐?”阿吉忍不住小聲開口,試圖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你說的‘安全點的地方’是?”
影子的合成音頭也不回地傳來:“一個‘流浪者’的臨時聚集點。算是……磐岩這類人的‘家’之一。”
“流浪者?”阿吉好奇地重複了一遍,他之前聽墨白和磐岩都提到過這個詞。
“就是像我們這樣,不屬於‘公會’,也不屑於給‘清道夫’當狗,靠自己本事在這鬼世道裡找食吃的人。”磐岩在後麵粗聲粗氣地接話,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和對“公會”、“清道夫”的不屑。
“公會?清道夫又是什麼?”阿吉像個好奇寶寶。小瞳也微微抬起頭,灰色的瞳孔中帶著詢問。
這次是影子開口解釋,他她的合成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客觀事實:“‘清道夫’,官方背景的異能者處理部隊,負責掩蓋畸變體事件,維持表麵秩序,偶爾也乾些見不得光的臟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條條框框也多,很多時候……效率低下,且不擇手段。”他she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剛才你們遇到的,隻是他們的外勤小隊之一。”
“那……‘公會’呢?”阿吉追問。
“‘公會’……”影子的語氣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誚,“自詡為異能者的‘秩序維護者’和‘傳承者’,曆史悠久,規矩一大堆,內部派係林立。他們掌握著最多的古代知識和資源,喜歡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認為隻有他們才懂得如何‘正確’地使用力量,如何‘保護’這個世界。哼……”他她冷笑一聲,“不過是一群守著舊時代遺產、害怕改變的懦夫和野心家罷了。”
墨白沉默地聽著,這些信息與他零散的認知基本吻合。
“而我們‘流浪者’,”磐岩接過話頭,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膛,“沒那麼多屁事!誰拳頭大誰就有理!自由自在!想幫誰就幫誰,想揍誰就揍誰!當然,前提是彆惹到自己惹不起的大家夥,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說得直白而粗糙。
影子淡淡補充:“流浪者成分複雜,有厭倦了公會條規的叛徒,有被清道夫追捕的通緝犯,有不願被任何束縛的獨行俠,也有僅僅想活下去的普通人。我們鬆散,缺乏統一指揮和資源,但也因此更加靈活和……難以預測。我們相信,力量本身沒有對錯,如何使用它,取決於個體,而不是某個組織的教條。”
他她的目光似乎瞥了一眼墨白背後的林幽:“尤其是……當出現一些‘公會’無法理解、或者急於掌控的‘異常’時。”
這話意有所指。墨白的眼神微微一凝。
阿吉聽得似懂非懂,但大致明白了這是三方不同的勢力。他撓了撓頭:“所以……咱們現在是去了‘流浪者’的地盤?他們會接納我們嗎?”
“磐岩算是自己人。我嘛……有點交情。”影子輕描淡寫地說,“至於你們……看你們的價值,以及……會不會帶來麻煩。”他她的目光再次掃過林幽。
就在這時,小瞳突然虛弱地開口,指著前方通道儘頭一扇看起來格外厚重、布滿鉚釘的鐵門:“那後麵……很多人……很多‘光’……很雜……但是……沒有‘清道夫’那種冰冷的‘鐵鏽’味……也沒有‘公會’那種……‘老舊書本’的傲慢感……”
影子似乎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小瞳:“感知型?有點意思。沒錯,就是那裡。”
他她走到鐵門前,並沒有敲門,而是在門旁牆壁上一塊不起眼的、布滿汙垢的金屬板上,用一種特定的節奏輕輕敲擊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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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鐵門內部傳來沉重的機括聲,然後緩緩向內打開一條縫隙。
一股混合著煙草、酒精、機油、汗水以及各種食物味道的、複雜而充滿生活氣息的熱浪,撲麵而來。門後傳來嘈雜的人聲、笑聲、金屬碰撞聲,甚至還有隱約的、走調的音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