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業區邊緣的寒意，似乎隨著那些破碎數據的解讀，變得更加刺骨。篝火用找到的廢棄木材臨時點燃）的光芒在眾人臉上跳躍，映照出的是凝重、疲憊，以及一絲難以驅散的恐懼。
“鑰匙……容器……源初之隙……”林幽抱著膝蓋，將下巴抵在膝頭，低聲重複著這些詞彙。每一個詞都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投入他混亂的心湖，激起不安的漣漪。那種被當作物品、被規劃好命運的窒息感，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這個‘造神計劃’……到底是誰在主導？”飛羽煩躁地踢開腳邊的一塊碎石，“‘清道夫’我們接觸過，像是負責清理現場的打手。公會那邊態度曖昧。視頻裡提到的‘壓力’和‘注意’，說明還有彆的勢力。那真正躲在後麵搞這一切的，是誰？”
阿吉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已經裂屏的電腦上艱難操作，調出了那份數據中唯一一張較為清晰、但角度刁鑽的偷拍照片。照片背景似乎是一個極具未來感、燈火通明的大型控製中心，焦點並非中心人物，而是偶然拍到了控製中心最深處，一麵巨大的落地觀測窗前，一個背對鏡頭的模糊身影。
那人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服飾，身形看起來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他站在那裡，俯瞰著窗外——窗外並非城市夜景，而是一片扭曲的、仿佛由純粹能量構成的混沌虛空，隱約能看到類似星雲的渦旋和不時閃過的詭異電弧。僅僅是照片，都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和不適感。
由於是背對且距離極遠，根本無法分辨性彆、年齡、容貌。隻能看到那人一隻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似乎輕輕抬起，指尖有微光流轉，仿佛在……操控或者引導著窗外那片恐怖的混沌能量。
“這是……‘源初之隙’的投影？還是他們模擬出來的景象？”蘇沐盯著那張照片，感到一陣心悸。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東西。”阿吉將圖片放大，聚焦在那人抬起的手部附近。經過銳化處理，能勉強看到那人手腕上似乎戴著一個造型奇特的、非金非木的手環，手環上鑲嵌著一顆極其微小的、散發著幽藍色光點的寶石。
“這個標誌……有點眼熟……”影子突然開口，他湊近屏幕，冰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在很多年前，一次涉及高端走私品的任務中，我好像見過類似風格的古董首飾，據說源自某個早已消亡的、崇拜星辰的古老文明。但那個文明……按記載應該沒有任何科技遺留。”
古老文明？這與實驗室展現出的頂尖科技感格格不入，卻又與“源初之隙”、“神骸”這些充滿神秘色彩的詞彙隱隱呼應。
阿吉又調出了一段音頻，是數據碎片中恢複的，隻有短短幾秒，似乎是那個背影身影在對下屬說話，聲音經過嚴重失真處理，分不清男女，帶著一種冰冷的、毫無波動的電子音效：
“……進化……需要代價……必要的犧牲……終將……回歸本源……”
話語斷斷續續，但其中蘊含的漠視生命、將一切視為棋子和代價的意味，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必要的犧牲……”林幽重複著這個詞，想到了實驗室裡那些畸變的怪物，想到了可能遇難的墨白和磐岩，想到了自己未知的命運，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還有這個‘零號病人’，”小瞳怯生生地指著名單最後的那個條目，“第一次能量潮汐……那是不是意味著，異能現象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和這個‘病人’有關？”
線索支離破碎，像散落一地的拚圖碎片。一個模糊的幕後黑手形象逐漸浮現：他她它可能掌握著古老的秘密，卻運用著頂尖的科技；他漠視生命，以“進化”和“回歸本源”為名，進行著慘無人道的實驗；他的目標直指“源初之隙”，而林幽，是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鑰匙”。
這個身影是如此模糊，卻又如此龐大，如同陰雲般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我們……”飛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們好像……惹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家夥。”
影子冷哼一聲：“現在才知道？從我們決定救林幽開始，就已經在棋局裡了。”
蘇沐輕輕按住林幽顫抖的肩膀，聲音雖然疲憊卻帶著力量：“不管對手是誰，我們都不會放棄。為了犧牲的夥伴，也為了我們自己。”
林幽抬起頭，望向那片吞噬了墨白的廢墟，又看了看身邊這些傷痕累累卻依舊堅定的夥伴。恐懼依舊存在，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正在恐懼的土壤中生根發芽。
幕後黑手的身影依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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