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藥廬的油燈就已亮起。蘇沐月將整理好的儲物袋係在腰間，袋口的符文閃爍著微光，裡麵裝著各式銀針、解毒草，還有一小瓶靈泉水——她說極北之地寒氣重，靈泉水能中和冰毒。林越則檢查著玄冰刃，刃身的冰紋在晨光中流轉，隱隱與蘇沐月儲物袋透出的草木靈氣相呼應。
“極北玄冰窟在三千裡外的冰川深處，咱們得先過黑風嶺，再渡忘川河。”蘇沐月鋪開一張泛黃的地圖，指尖點在一處蜿蜒的線條上，“黑風嶺的風帶著沙礫，能磨掉修士的靈力，得用草木靈氣護住心脈才行。”她從儲物袋裡取出幾片巴掌大的綠葉，葉片上脈絡清晰，泛著淡青靈光，“這是‘鎖靈葉’，含在嘴裡能護住靈力不外泄，到了玄冰窟，還能驅冰窟裡的寒蟲。”
林越接過鎖靈葉，葉片入口微涼，一股清爽的草木氣順著喉嚨滑下，丹田處的靈力果然平穩了許多。“多謝。”
“該謝你的靈狐才是。”蘇沐月笑著看了眼蹲在儲物袋上的靈狐，小家夥正用爪子撥弄著袋口露出的一枚銀針，尾尖銀芒與銀針的金屬氣纏繞在一起，“它好像很喜歡我的儲物袋呢。”
靈狐像是聽懂了，蹭地跳到蘇沐月肩頭，用頭親昵地蹭她的臉頰，惹得她輕笑出聲。林越看著這一幕，玄冰刃的寒氣似乎都柔和了幾分——儲物袋裡的草木靈氣與他的冰靈力本是相悖，此刻卻在靈狐的撮合下，生出種奇異的和諧。
兩人一狐上路，蘇沐月熟悉山林路徑，總能避開潛藏的瘴氣與陷阱。她時不時伸手按按腰間的儲物袋，取出辨識靈草的玉簡，或是補充清水的水囊，指尖劃過袋口符文時，總能精準地拿出需要的物件。路過黑風嶺時，狂風卷著沙礫呼嘯而至，打在身上像針紮般疼。蘇沐月迅速從儲物袋裡取出鎖靈葉分給林越，自己則捏了個訣，周身泛起一層淡青護罩，沙礫撞在罩上紛紛落地。
“這是‘草木盾’，家父教的防身術，對付這種自然之力最管用。”
林越依樣畫葫蘆，將鎖靈葉的靈氣注入玄冰刃，刃身旋轉形成一道冰盾，沙礫撞上冰盾，瞬間被凍結成冰晶，叮叮當當落在地上。蘇沐月看在眼裡，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的冰靈力好純，竟能與草木氣相融而不衝突。”
“或許是因為……都講究‘順勢而為’吧。”林越想起清寒長老的話，冰雖冷，卻能潤萬物；草木雖柔，卻能破石而出——就像儲物袋裡的空間，看似封閉，實則能容下萬千物件。
渡過忘川河時，河麵飄著薄薄的霧，水裡時不時有黑影掠過。蘇沐月從儲物袋裡取出三枚銅錢，撒在河麵，口中念念有詞，那些黑影竟紛紛退去。“忘川河的水會勾人記憶，銅錢是家父留下的‘安魂錢’，能讓它們不打擾咱們。”她轉頭看向林越，發現他正望著水麵出神，“怎麼了？”
“我好像看到……以前的事。”林越的聲音有些恍惚，水麵上隱約映出他剛入宗門時的模樣，笨拙地練習基礎劍法，被師兄們嘲笑。
“彆盯著看。”蘇沐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忘川河就喜歡勾人沉湎過去，咱們得往前看。”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袋的係帶，“就像這儲物袋，裝得下過去，更要裝得下將來。”
林越回過神，水麵的幻影消失了。他看向蘇沐月，她的側臉在霧中顯得格外清晰，腰間的儲物袋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符文閃爍間，像是藏著整個春天。“多謝。”
“舉手之勞。”蘇沐月笑了笑，“其實我也看到了……家父臨終前教我最後一套針法的樣子。”她打開儲物袋，取出塊繡著藥草紋樣的帕子擦了擦手，“人啊，總得帶著回憶往前走，不能被它困住。”
一路行來，兩人漸漸熟絡。林越會用玄冰刃為她劈開擋路的巨石，蘇沐月則能辨識出沿途的靈草，時不時扔進儲物袋，說“這個能治風寒”“那個能安神”。靈狐則在兩人之間竄來竄去，有時叼來一顆野果塞進林越手裡，有時又銜著一片靈葉跳進蘇沐月的儲物袋，活像個來回傳遞情誼的小信使。
五日後，極北玄冰窟終於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座嵌在冰川中的巨大洞窟，洞口覆蓋著萬年不化的冰層，折射出七彩的光。洞口處立著塊石碑，上麵刻著古老的文字，蘇沐月打開儲物袋，取出拓印用的宣紙和墨錠，指尖沾墨時，儲物袋裡突然滾出顆野果，正是靈狐昨天藏進去的。
“上麵說，冰窟深處有冰舌，醒神花就長在冰舌下，但要過‘三寒關’。”她指著拓印下來的文字，眉頭微蹙，“第一關是‘刺骨寒’，寒氣能凍住靈力；第二關‘迷心霧’，會讓人產生幻覺；第三關……‘守關獸’，據說是什麼冰蛟的後裔，專吃修士的靈力。”
林越握緊玄冰刃，刃身冰紋亮起：“有你在，草木靈氣能克寒氣，我來對付守關獸。”
蘇沐月從儲物袋裡取出兩株半開的花苞：“這是‘暖玉花’，捏在手裡能抵刺骨寒。至於迷心霧……”她從袋中摸出個小巧的香囊，“裡麵是艾草和龍腦，能散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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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狐突然跳到石碑上，對著洞窟深處叫了兩聲，尾尖銀芒指向洞口。蘇沐月眼睛一亮：“它好像在說，裡麵的寒氣沒那麼凶？”
林越點頭：“走吧，醒神花在等咱們。”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冰窟，刺骨的寒氣撲麵而來，但握著暖玉花的手心卻暖暖的。蘇沐月的草木靈氣在前麵開路，將冰棱上的寒氣逼退，林越則殿後，玄冰刃的寒氣與周遭的冰窟相融，竟讓那些潛在的冰刺都安靜下來。他看著蘇沐月腰間的儲物袋，突然明白這小小空間的妙處——它裝著她的過往，也盛著此刻的並肩，更藏著往後的期許。
“你看，”蘇沐月指著石壁上的冰晶，“它們在避開你的靈力呢。”
林越望去，果然見冰晶在他靠近時會微微收縮，像是在忌憚又像是在臣服。他忽然明白，玄冰刃的寒氣與這冰窟本是同源，隻是他從前從未想過要與之為友，就像他從未想過，儲物袋裡的方寸天地，竟能盛下這麼多溫暖的瞬間。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正是迷心霧。蘇沐月立刻從儲物袋裡摸出香囊遞給林越：“快拿著，彆吸進去。”
林越接過香囊，一股清苦的香氣鑽入鼻腔，果然頭腦一清。他轉頭看向蘇沐月，卻見她正對著一片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爹，我不是故意不聽話……我隻是想完成您的遺願……”
“沐月！”林越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顯然陷入了幻覺，“那是霧！醒醒！”
蘇沐月渾身一顫，猛地回過神，臉色發白：“我……我看到家父了，他怪我不該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是幻覺。”林越的聲音沉穩，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你看，靈狐都不怕呢。”
靈狐果然在霧中蹦蹦跳跳，絲毫不受影響，還叼來一朵冰晶花蹭蘇沐月的臉。蘇沐月看著靈狐，漸漸定了神：“謝謝你，林越。”
穿過迷心霧，前方豁然開朗，一條巨大的冰舌從洞頂垂下，晶瑩剔透，像極了水晶。冰舌下，果然長著一株通體雪白的花，花瓣上流轉著淡淡的靈光——正是醒神花。
但守護在冰舌旁的，是一頭身形龐大的冰蛟，它正閉著眼睛，鱗片在冰光下閃著冷冽的光。
“守關獸。”林越低聲道，將蘇沐月護在身後，玄冰刃出鞘，寒氣與冰窟的寒氣交織，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蘇沐月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等等，它的鱗片有缺口，像是受過傷。”她從儲物袋裡取出一瓶藥膏，“這是‘生肌膏’，能治妖獸的外傷。或許……咱們不用打。”
林越有些意外，但看著蘇沐月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
蘇沐月深吸一口氣，捧著藥膏慢慢走向冰蛟。冰蛟猛地睜眼，金色的瞳孔帶著敵意，但看到蘇沐月手中的藥膏時，卻遲疑了。蘇沐月蹲下身，指著它腹部的一道傷口：“我知道你疼，這個能治好你。”
冰蛟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緩緩低下頭，將傷口湊近。蘇沐月小心翼翼地將藥膏塗在傷口上，指尖的草木靈氣順著藥膏滲入，冰蛟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
“它不是要吃咱們的靈力，它隻是在守護醒神花，順便……等能治好它的人。”蘇沐月站起身，對林越笑道。
林越走上前，看著冰蛟溫順的模樣，心中微動。他走到冰舌下，輕輕摘下醒神花，花瓣觸到手心的瞬間，一股平和的靈力湧遍全身，讓他原本有些躁動的築基前兆瞬間安穩下來。他低頭看向蘇沐月的儲物袋，袋口符文閃爍，像是在邀請他將這朵花也收進去——收進他們共同的空間裡。
“成功了。”林越轉頭看向蘇沐月，她正對著冰蛟笑，腰間的儲物袋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咱們找到醒神花了。”
靈狐跳到冰蛟背上，尾尖銀芒與冰蛟的鱗片相觸，竟泛起了柔和的光暈。林越突然覺得，這趟尋寶之旅，尋到的或許不隻是醒神花，還有藏在儲物袋裡的、那些關於陪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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