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蘇沐月走出玄冰窟時，極北的風雪正好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冰川上折射出萬道金光，林越將她輕輕放在塊背風的岩石後，靈狐立刻叼來乾燥的苔蘚鋪在她身下，尾尖銀芒溫柔地掃過她的臉頰。
蘇沐月的呼吸漸漸平穩，臉色雖依舊蒼白，唇邊卻泛起了淺淡的血色。林越取出儲物袋裡的傷藥，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手臂上的擦傷——那是被修羅虛影的氣勁掃到時留下的，傷口邊緣還殘留著淡淡的魔氣。他指尖凝聚起《寒心訣》的靈力，寒氣順著傷口滲入，將那些青黑色的魔紋一點點凍結、剝離。
“嗯……”蘇沐月低吟一聲，緩緩睜開眼，看到林越專注的側臉，睫毛輕輕顫了顫，“我們……出來了？”
“嗯，安全了。”林越抬眸，眼底的寒意已褪去大半，隻剩下柔和的關切，“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她試著動了動手指，儲物袋裡的銀針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剛才……謝謝你。”
林越搖搖頭，將最後一片魔紋凍結剝落，傷口處立刻滲出鮮紅的血珠——那是正常的血色，說明魔氣已除。他鬆了口氣，剛要收回手，卻覺掌心傳來一陣灼熱，蘇沐月的指尖正泛著淡青色的靈光，與他的冰靈力交織在一起，順著手臂往丹田湧去。
“這是……”蘇沐月也察覺到了異常，想要抽回手，卻被林越按住。
“彆動。”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道草木靈光正順著他的經脈遊走，所過之處，那些被離屠魔氣侵擾的阻塞之處竟紛紛暢通。更奇妙的是，草木靈光與他的冰靈力相遇時，並未相互排斥，反而像春雨融入寒冰，激發出更精純的靈力，在丹田處盤旋成漩渦。
“你的草木靈氣……在幫我梳理靈力。”林越又驚又喜，玄冰刃突然從儲物袋中飛出，懸在兩人之間，刃身冰紋與蘇沐月指尖的靈光同步閃爍，仿佛在為這股交融的靈力伴舞。
蘇沐月眼中閃過明悟：“是醒神花！它的平和靈力讓我們的靈氣暫時相通了。”她不再抗拒，任由靈光源源不斷地注入林越體內，“你……是不是要突破了？”
林越沒有回答，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丹田的變化中。煉氣八層的壁壘在兩種靈氣的衝擊下，正發出細微的“哢嚓”聲，像是初春湖麵冰層開裂的聲音。那些過往曆練中積累的靈氣——黑風渡的江濤之氣、望月城的藥靈之氣、玄冰窟的寒冰之氣，此刻都被這股交融的靈力喚醒，齊齊湧向那道壁壘。
“凝神！”蘇沐月的聲音帶著草木靈氣特有的溫潤，像清泉流過心湖，“彆被靈力衝亂了心神！”
林越深吸一口氣，運轉《寒心訣》引導著這股龐大的靈力。他想起清寒長老說的“順勢而為”，不再刻意壓製冰靈力的凜冽，也不排斥草木靈氣的柔和，任由它們在經脈中自然流轉。就像管理一條奔湧的河，不去硬堵，而是疏導，讓水流循著河道，自然衝破阻礙。
靈狐蹲在兩人身邊，尾尖銀芒化作道細線，連接著林越與蘇沐月的手腕，像是在為這股靈力交融牽線搭橋。極北的陽光透過它的銀芒，在雪地上投下道七彩的光帶，光帶儘頭，玄冰刃的冰紋正一點點變得深邃，仿佛有什麼力量即將破刃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縷草木靈氣注入丹田時，林越聽到“轟隆”一聲悶響——煉氣八層的壁壘徹底碎裂！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在經脈中奔騰一周後，重新彙入丹田，凝結成團比之前大了近一倍的瑩白光團，光團外圍纏繞著淡淡的青芒，那是草木靈氣留下的印記。
“成了……”蘇沐月的聲音帶著疲憊，卻難掩欣喜，她指尖的靈光漸漸消散，臉色也重新變得蒼白，“你……到煉氣九層了。”
林越緩緩收功，隻覺渾身輕盈得像要飛起。他試著調動靈力，玄冰刃立刻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刃身冰紋亮起，在雪地上投射出道清晰的冰影，冰影中竟隱約能看到片草木蔥蘢的虛影——那是草木靈氣與冰靈力交融的證明。
“多謝。”他扶住有些脫力的蘇沐月，聲音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感激。若非她的草木靈氣相助，僅憑他自己，不知要多久才能突破這層壁壘。
蘇沐月笑了笑，眉心的銀痣在陽光下格外清晰：“是你自己根基紮實，我隻是推了一把。”她從儲物袋裡取出塊乾糧，遞到林越手中，“突破後消耗大，先墊墊肚子。”
林越接過乾糧，突然發現蘇沐月的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冰紋——那是他的冰靈力留下的印記。而他自己的手腕上，也有圈淺青色的光暈，久久未散。靈狐湊過來，用鼻子蹭了蹭兩人的手腕，尾尖銀芒將兩道印記連在一起，像是在宣告某種奇妙的聯結。
“煉氣九層，離築基又近了一步。”林越望著極北的晴空，玄冰刃在他掌心輕輕震顫，像是在期待著更廣闊的天地，“等你傷好，我們就回宗門。清寒長老或許認識能解你父親怪病的藥材。”
蘇沐月眼中閃過期待的光，點了點頭：“好。”
風雪再次落下時，林越將蘇沐月背在背上，靈狐跳躍在前方開路。玄冰刃懸於身後，刃身的冰紋與林越體內的靈力同步流轉，偶爾有雪花落在刃上，會立刻化作晶瑩的水珠，順著刃身滑落，滴在雪地上，激起細小的靈氣漣漪。
林越能清晰地感覺到，煉氣九層的靈力不僅更加磅礴，也更加靈動。冰靈力中帶著草木的生機，讓他的招式少了幾分剛愎，多了幾分柔韌。就像這極北的冰川，看似堅硬，底下卻藏著滋養萬物的活水。
他低頭看了看背上的蘇沐月，她的呼吸均勻，發絲輕輕拂過他的脖頸，帶著淡淡的藥香。林越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原來突破的意義，從來不止於修為的精進，更是在並肩同行中，懂得了如何讓不同的力量相融相生，如何讓冰冷的利刃，也能守護住掌心的溫暖。
風雪中，一人一狐背著女子的身影漸漸遠去，玄冰刃的寒光與極北的陽光交織，在雪地上拉出道長長的影子，那影子裡，有冰的凜冽，有草的溫柔，更有兩顆相互靠近的心，在修行路上，留下了共同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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