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石林的風帶著蝕骨的寒意，林越踩著暗紅色的石縫往前走，每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拉扯力——那是蝕靈陣在試圖剝離他體內的靈力。他指尖捏著雲鶴給的清靈符，符紙散發出的淡白光暈將三人籠罩，才勉強抵擋住陣法的侵蝕。
“這陣也太邪門了！”趙勇的開山斧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斧刃上的靈光被陣法消磨得隻剩一層薄影，“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在往外跑，就像被抽了筋似的。”
柳清鳶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她不時抬手拂過鬢角，那裡的發絲已被陣法引動的氣流吹得散亂：“《靈界品階考》裡說，蝕靈陣是上古修士以‘靈界法則’布下的，它不傷人肉身，專克靈力，越是精純的力量，被剝離的速度越快。”
林越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根扭曲的石柱：“你們看那上麵的紋路。”
石柱表麵的暗紅紋路並非雜亂無章，而是組成了一個個微小的符文，符文之間流淌著淡淡的銀線，像是某種能量在循環。他試著將一絲三靈之力探過去，剛觸到符文，那銀線突然亮起，瞬間將他的靈力反彈回來，震得他指尖發麻。
“這不是普通的陣法符文。”林越沉聲道，“裡麵蘊含著‘排斥’的法則——對非靈界本土的靈力，會自動產生排斥。”他想起雲鶴說的話，“虛靈境修士能融入天地靈息，所以不受陣法影響。而我們的靈力帶著人間的氣息，自然會被視作‘異類’。”
趙勇撓了撓頭：“法則？那是什麼？跟人間的規矩一樣嗎？”
“比規矩更根本。”柳清鳶從行囊裡翻出一卷獸皮地圖，上麵是靈界長老標注的法則注解，“就像人間的水往低處流、火往上燒，靈界也有自己的法則。比如‘靈元守恒’，這裡的靈力不會憑空消失，隻會從一種形態變成另一種；還有‘共生法則’，靈界的生靈與草木、靈脈之間相互依存，誰也離不開誰。”
說話間，一陣狂風從石林深處吹來，卷起無數黑色石屑。林越眼疾手快，將柳清鳶往身後一拉——石屑擦著她的衣角飛過，落在旁邊的石柱上，竟像酸液般腐蝕出一個個小孔。
“是‘風化法則’！”柳清鳶驚呼，“石林邊緣的氣流會攜帶‘湮滅之力’，能分解一切有形之物！”她迅速從藥囊裡取出三枚“固元丹”，“快服下，這丹藥能暫時穩固靈力，抵擋湮滅之力。”
丹藥入喉，一股暖流順著經脈散開，林越果然感覺到體內的三靈之力穩定了許多。他望著狂風中閃爍的銀線，忽然明白：“蝕靈陣的真正威力，是引動了靈界的‘湮滅法則’——任何不屬於這裡的靈力，最終都會被分解成最原始的靈元，回歸天地。”
趙勇聽得咋舌，一斧劈開迎麵飛來的石屑：“那咱們豈不是成了活靶子？走到哪都被這勞什子法則針對？”
“也不全是。”林越指著石林縫隙中鑽出的一株綠色小草，那草在狂風中搖曳，卻絲毫不受湮滅之力影響，草葉上還泛著淡淡的靈光，“你看它，就能適應法則。說明法則並非隻懂破壞，也在維係平衡。”
他試著模仿那株小草的姿態，放緩呼吸，讓體內的三靈之力順著風的方向流轉，不再與陣法對抗。奇妙的是，當靈力變得“順從”時，蝕靈陣的拉扯力果然減弱了許多，腳底的寒意也消退了大半。
“這是……‘順應法則’？”柳清鳶眼中閃過驚喜，也學著調整靈力流轉的方向，“就像水流遇到石頭會繞開，我們的靈力也能順著靈界法則的軌跡走！”
趙勇雖然不懂靈力流轉，卻也學著放鬆身體，不再硬抗狂風。他發現當自己順著風勢邁步時，腳步確實輕快了許多，連開山斧上的靈光都恢複了幾分。
三人漸漸掌握了順應法則的訣竅，在石林中行走的速度快了不少。轉過一道彎，前方突然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矗立著一根丈許粗的黑色石柱，柱頂懸浮著一顆拳頭大的銀色晶石，晶石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小的符文，正是蝕靈陣的陣眼。
“那是‘法則晶’！”柳清鳶激動地低呼，“古籍上說，蘊含靈界法則的結晶，能讓人瞬間理解一種基礎法則！”
林越剛想靠近，柱頂的法則晶突然射出一道銀線，在空地上織成一張光網。光網中浮現出無數畫麵：靈界的生靈生老病死，靈脈的靈力循環往複，甚至還有上古修士布下蝕靈陣時的場景——他們並非要阻擋誰，而是在封印從魔域裂縫泄露的魔氣，用法則的力量將其分解淨化。
“原來如此……”林越喃喃道，“靈界法則的本質，不是束縛，而是守護。就像這蝕靈陣，看似在排斥我們，實則是在防止外界的力量乾擾封印。”
他不再試圖靠近法則晶，隻是遠遠地望著光網中的畫麵。忽然，一道銀線從光網中飛出，落在他的眉心。林越隻覺識海一陣清明，無數關於“平衡法則”的信息湧入腦海——靈界的生克、消長、盈虧，都在遵循著某種微妙的平衡，就像他體內的三靈之力，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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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懂了。”林越睜開眼，指尖的三靈之力不再是涇渭分明的三色，而是交融成一道柔和的白光，與周圍的靈界法則產生了共鳴。當他再次邁步時，蝕靈陣的排斥力徹底消失了，暗紅色的石縫在他腳下竟泛起了淡淡的綠光。
柳清鳶和趙勇驚訝地看著他，隻見他走過的地方，被湮滅之力腐蝕的石柱竟在緩慢修複，甚至有細小的靈草從石縫中鑽出來。
“這是……引動了‘生機法則’？”柳清鳶喃喃道，“你體內的生氣與靈界的生機法則產生了共鳴！”
林越走到陣眼石柱前，法則晶射出的銀線落在他掌心，化作一枚銀色的符文。他沒有貪心，隻是將符文拓印在玉簡上，然後對著柱頂的法則晶深深一揖：“多謝指引。”
法則晶似乎聽懂了他的話，銀線漸漸收斂，光網也隨之散去。蝕靈陣的威壓明顯減弱，周圍的黑色石林甚至透出了幾分柔和的光澤。
“我們走吧。”林越將拓印著法則符文的玉簡遞給柳清鳶，“靈界法則不是用來征服的，而是要理解和尊重。就像這蝕靈陣，當我們明白它的守護之心，它自然會為我們讓路。”
趙勇扛著開山斧，若有所思地看著腳下的靈草：“這麼說，靈界的法則，其實跟做人的道理差不多？你敬它一尺，它敬你一丈？”
林越笑了：“或許吧。天地萬物，說到底都是一個理。”
三人穿過石林，前方的霧氣變得稀薄，隱約能看到一片灰色的沼澤，沼澤上空盤旋著黑色的霧氣——那就是張老伯說的噬靈霧。但此刻，林越心中已沒有了之前的畏懼。
他明白了，靈界的法則並非遙不可及的枷鎖，而是流淌在這片天地間的呼吸。它守護著靈界的平衡，也考驗著每一個外來者的心智。隻要心懷敬畏，順應其理，再強大的法則，也會成為前行的助力。
沼澤邊緣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林越望著遠處翻騰的噬靈霧，指尖的銀色符文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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