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的晨光剛漫過青石板,蘇軟桃就帶著春杏來收拾新鋪麵了。門板剛卸下一半,就聽見隔壁傳來“嘩啦”一聲——像是竹筐摔在地上的動靜,還混著男人的悶哼。
“誰啊?”蘇軟桃放下手裡的抹布,探頭往隔壁看。
隻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正蹲在地上撿滾落的蘋果,竹筐歪在一邊,筐沿還磕出了個小口子。漢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可動作卻格外笨拙,撿了半天,反而又碰掉了兩個蘋果。
“需要幫忙嗎?”蘇軟桃忍不住走過去,彎腰幫他撿蘋果。
漢子抬頭看到她,臉“唰”地紅了,手忙腳亂地擺手:“不、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姑娘彆沾了手。”他說話帶著點京郊口音,語速飛快,像是怕多說一句就露了餡。
蘇軟桃還是幫他把蘋果都撿進筐裡,笑著問:“你是新來的攤主?以前沒在朱雀街見過你。”
“是、是!”漢子趕緊點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家在京郊種果樹,最近果子熟了,就來城裡擺個攤,剛好這鋪子空著,就租下來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叫李三,姑娘叫我小三就行。”
蘇軟桃剛想說“不用這麼客氣”,就見一輛玄色馬車停在鋪麵門口,蕭璟淵掀簾下來,手裡還拎著兩個半人高的竹編筐——筐子是江南常見的樣式,竹篾編得細密,還帶著淡淡的竹香。
“阿淵?你怎麼來了?”蘇軟桃驚喜地迎上去。
“下朝順路,給你帶了點東西。”蕭璟淵把竹筐遞給春杏,目光掃過旁邊的李三,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示意,嘴上卻笑著對蘇軟桃說,“這筐子是江南那邊捎來的,你以前在小館不是常用這個裝食材嗎?想著你用著順手。”
蘇軟桃摸了摸竹筐,心裡暖得發顫——她確實喜歡用江南的竹筐,透氣又輕便,沒想到蕭璟淵連這點小事都記著。
“多謝你,阿淵。”她輕聲說,耳尖微微泛紅。
李三在旁邊看著,手裡的蘋果差點又掉了。他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水果攤,耳朵卻忍不住往這邊湊——原來這位姑娘就是王爺要護著的人,難怪王爺特意讓他來隔壁“看攤”,還反複叮囑“不許露餡,不許讓姑娘受委屈”。
蕭璟淵跟著蘇軟桃走進鋪麵,看似在幫她規劃儲物區,實則壓低聲音對跟進來的李三說:“下午會有幾個地痞來朱雀街晃,要是他們找軟桃麻煩,你先上前攔著,彆讓他們碰她,我已經讓人在附近盯著了,你隻要拖延片刻就行。”
“是!屬下明白!”李三趕緊點頭,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蘇軟桃聽見。
蕭璟淵又叮囑了幾句“彆太緊張,自然點”,才轉身對蘇軟桃說:“儲物區就放這邊吧,靠近後廚,拿食材方便,竹筐可以疊起來放,上麵還能擺點新鮮的草藥,顯得你這藥膳小館地道。”
蘇軟桃點點頭,按照他說的擺弄竹筐,果然覺得方便又好看。她抬頭看向蕭璟淵,剛好撞見他眼底的溫柔,心裡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抹布。
李三在隔壁聽得清清楚楚,心裡暗暗佩服——王爺這護妻的心思,真是細到骨子裡了。他剛想把水果擺得整齊點,就見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晃了過來,眼神吊兒郎當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是新開的小館?”帶頭的地痞斜著眼打量鋪麵,伸手就要去推門板。
李三心裡一緊,趕緊跑過去,故意把竹筐往地上一放,蘋果滾了一地:“哎!這位爺,小心腳下!我這蘋果剛從京郊運來的,摔了就不好吃了!”
地痞被蘋果絆了一下,不耐煩地罵道:“你眼瞎啊!”
“是是是!我眼瞎!”李三趕緊賠笑,一邊撿蘋果一邊擋在鋪麵門口,“這小館是我遠房表妹開的,剛到京城,不懂規矩,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我替她給您賠罪!”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給不遠處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立刻會意,悄悄圍了過來。地痞見勢不妙,又看李三一臉憨直,不像能惹事的樣子,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走了。
蘇軟桃在鋪子裡看得清清楚楚,走出來對李三說:“李大哥,謝謝你啊,剛才多虧了你。”
“不、不用謝!”李三臉又紅了,撓著頭說,“都是街坊,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他心裡卻鬆了口氣——還好沒露餡,不然王爺肯定要罰他。
蕭璟淵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他走到蘇軟桃身邊,輕聲說:“看來你這隔壁鄰居人不錯,以後有他照看著,我也放心些。”
蘇軟桃點點頭,看著李三忙碌的背影,心裡覺得很溫暖——在京城,能遇到這麼好的鄰居,真是件幸運的事。她不知道,這份“幸運”,是蕭璟淵特意為她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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