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咖啡香飄蕩在每一個角落，悠揚的鋼琴曲穿梭在人群中。
在這間翻新過的古宅，刻意裝飾得很小清新的咖啡館裡，許諾雨和夏天麵對麵的坐著。他們兩個麵前都有一杯卡布奇諾，但是兩個人誰都喝上一口。
“賈泫雅回到賈曆炫的身邊了。”夏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開口說道，“賈曆炫希望和你見上一麵。”
許諾雨沒有回答夏天的話，她的雙眼一直盯著被攪拌著的咖啡。那咖啡色與奶白色旋轉的時候，似乎像是催眠圖案一樣讓許諾雨有些昏昏欲睡。
“我現在很迷茫。”
許諾雨終於停止了攪拌，這也讓原本有些昏睡的她精神了起來。她在思索了片刻後，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出現了。
“迷茫？”夏天有些詫異的看著許諾雨，“你在迷茫什麼？難不成又是為什麼活著？”
“不是。”
“那是什麼？”
夏天的問題讓許諾雨再度的沉默了。她又開始攪拌其那杯卡布奇諾，而且這一次的力度較大，險些將咖啡撒到了桌子上。
“我是不是該隱居起來？”
在沉默了三分鐘後許諾雨再一次開口了，這一次她的聲音溫和了一些，沒有之前那麼的冰冷。
許諾雨的話讓夏天明白了迷茫的含義。但是他也沒有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保護那三個女孩算不算理由？”
夏天試探的回答著許諾雨的問題，這個答案也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
“沒人會對她們出手。這個理由並不合適。”
“那……”
夏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許諾雨的問題，他想了半天也就說出了一個那字。
“我要找到王維。”
許諾雨知道夏天給不了自己答案所以更換了話題。同時她決定在和賈曆炫見麵前去拜訪一下公孫碧月，這個人是唯一可能給出合理答案的人。
“找他做什麼？李雨桐現在已經完全控製了猛虎幫。”
“昨天和他的談話裡有一些疑惑的地方。”許諾雨說道，“比如遺忘為什麼要告訴文倩王維是其父親。”
“控製王維吧。”
“我想你應該了解朱雀幫吧？”
許諾雨的話讓夏天茅塞頓開，朱雀幫是楓林市最接近殘影的一個幫派。因為這個幫派裡的人各個都是殘暴不仁的家夥。猛虎幫這些年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幫派內部也不答應實驗體的事情。所以遺忘控製朱雀幫相比猛虎幫來說更加的有力。
“那會是什麼原因？難不成是看到王維和暗夜的關係？”
“你有沒有想過，告訴文倩那件事的不是遺忘？”
許諾雨的話讓夏天大吃一驚，要是這件事情不是遺忘的傑作那就是暗夜的，可是那個時候的暗夜根本無暇顧及王維。在一番思索後夏天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那就是告訴文倩這一切的是林倩兒。畢竟林倩兒是殘影的情報員，而且王倩剛出現的時候也是在林倩兒的身邊。
“我知道你想到了誰。但不要忘記她被暗夜囚禁了。”
許諾雨看出了夏天的想法果斷的進行了否定。
“那我猜不到是誰了。”夏天說道，“不過要找的王維就要從文倩或者林倩兒那裡入手，我認為他失蹤後一定去找她們了。”
夏天的話讓兩個人再一次的回歸了沉默。攪拌著咖啡的許諾雨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正在打掃衛生的一個店員，她不明白以前自己在艾倫島上訓練穿的鞋子為什麼會流行起來。至於夏天，他滿腦子都是文倩的事情。他實在想不明白除了遺忘還會有誰將事情告訴王維。
飛馳而過的汽車將路邊的水濺了起來，這些帶著泥漬的水將店員的下半身弄得濕漉漉的。看著那雙滿是泥水的白球鞋，店員開始罵罵咧咧。在第二輛車再一次的濺起水時，許諾雨終於將目光回到了咖啡廳裡，她盯著另一個店員的鞋子看了起來。
“柳瓊瑤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許諾雨在看了將近一分鐘後收回了目光，她那冰冷的聲音再一次的傳到了夏天的耳朵裡。
“文倩的母親？”
夏天不清楚許諾雨為什麼會突然提及這個失蹤35年的女人。不過在稍加思考過後，夏天突然間茅塞頓開的看向了對方。
“你不會想說是這個人回來了，然後將事情告訴了文倩？”
許諾雨沒有否認夏天的答案，她輕微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的看向窗外。這個時候，窗外那名店員已經將肮臟不堪的白球鞋脫了下來，赤腳繼續打掃這店門口的衛生。
“為什麼？難不成她要報複王維拋棄她？”
許諾雨沒有回答夏天的問題，她依舊看著窗外的店員。因為有兩個猛虎幫的成語突然出現讓這個店員退到了電話亭的旁邊。
就在店員準備求助於店內的其他店員時，猛虎幫的成員突然動起了刀子，一股鮮血從女店的裙底順著大腿留了下來。
“光天化日的殺人？”
夏天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他任然被眼前的這一幕嚇了一跳。這種情況在現在的社會裡的的確確是有，但那麼明目張膽的還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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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的顧客似乎都沒有動靜，他們任然喝著咖啡聊著天，似乎窗外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不光是顧客，就連店內其他的店員也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他們也都沒有向外麵看上一眼。
“假的。”
就在夏天準備出去一探究竟的時候，許諾雨叫住了他。接著夏天看到那個店員從衣服裡麵拿出了一個拍電影用的血包。
“這是什麼情況？”
“不清楚。”
許諾雨的目光回到了咖啡廳內。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外麵的店員有些問題，畢竟從她進咖啡廳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可是店員依舊沒有將店外的那一點點的垃圾清掃乾淨。很明顯，店員是在等什麼人的出現。當然許諾雨還注意到店員時不時的會身手到襯衣的裡麵，位置在刀刺中的地方。現在看來她應該是在調整血包。
“幫我查一下柳瓊瑤。王維應該去找她了。”
就在夏天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裡回過神來的時候，許諾雨留下了一句話離開了咖啡廳。
“這是怎麼一回事？”
許諾雨離開後夏天抓住一個正準備收拾桌子的店員問道。
“那兩個人是周夢的弟弟。”店員聽到夏天的問題有些無奈的回答道，“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居然加入了黑社會。”
“他們以為可以出人頭地，可是還是和以前一樣。而且時長的來向周夢要錢。”店員繼續無奈的說道，“所以這一次周夢決定用假受傷的方式來勸退他們。”
“店裡的人怎麼都感覺像是知道這件事一樣？”
“今天這裡隻有你們是新來的，其餘的都是老顧客。”店員說道，“這個主意還是大夥一起想出來的。”
銀鈴路的欣然步行天橋是很多遊人必來打卡的地方，站在橋上可以看到雪漪浮廊、落下孤燈、流光晚榭等楓葉市最高檔的幾個小區。作為楓林市最寬的道路，銀鈴路以四翼銀鈴而出名，在其儘頭靠海的地方有著2005年建設完成的清揚國際商廈、清河灣大廈。
清揚國際商廈是全球首家以女性為主體的商廈，裡麵隻賣和女性相關的商品，就連餐飲也符合當代女性的需求。清揚這個名字取自《詩經·鄭風·野有蔓草》裡的：“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形容女子的美麗，很是貼合這個商廈的主體。
許諾雨出現在這間商場的時候已經是和夏天見麵第二天的下午。在琳琅了滿目的店鋪前許諾雨閒逛著，她在尋找一家名為“衣緣”的服裝店。這家服裝店雖然不是主流品牌，但其名字卻很有寓意。其中衣字來源於詩句“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是衣服的意思，而緣則是緣分的意思，寓意著和衣服有著緣分。
在商場的三樓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衣緣服裝店冷冷清清的一個顧客都沒有，店員們也都無精打采的玩著手機。
在收銀台後麵，是一個樣貌30多的女人。這個女人個子高挑，頭發烏黑，黑亮的長發披在肩頭，宛若黑色的瀑布一樣柔順光滑。那勝雪一般的肌膚，在她那黑亮的長發的映襯下，更顯白皙。絕美的臉龐上，泛起兩片紅暈，令人想起天邊的一抹彩霞。
女人正滿臉愁容的看著店門口過往的人群，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許諾雨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她的身邊。
“需要什麼樣的衣服？”
玩手機的店員也是在許諾雨快到櫃台的時候才發現了許諾雨，她趕忙上前招呼起來。店員的聲音並沒有打斷女人的思緒。
“瓊瑤女士，你好。”
許諾雨沒有理會店員她直接看著女人開了口。
許諾雨的話讓女人回過神來，她先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漸漸的女人的眉頭漸漸的緊蹙起來。在示意店員離開後，女人那冰冷而生硬的聲音在服裝店裡響起。
“你搞錯了，我不是瓊瑤。”
“柳如煙。往事如煙。”許諾雨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柳瓊瑤，所以她繼續說道，“看來你是想徹底忘記以前的事情，包括王維。”
聽到王維的話後女人的眉頭更加的緊蹙了。眼前的陌生人不光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還清楚王維的事情。
“我想你一定弄錯了。我並不認識什麼王維。”
“文倩也不認識？”許諾雨問道，“你猜她會不會懷上王維的孩子？”
“你……”
許諾雨提到文倩的時候女人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然後和店員交代了幾句後就對許諾雨開了口。不過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在冰冷而生硬，反而有一種柔情似水的感覺。
“我們換一個地方談吧。”
華麗的水晶每一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如幻的斑斕彩光，讓整個餐廳變得靜謐。柔和的鋼琴曲似一股無形的煙霧彌漫著，慢慢的占據每一位食客的心靈。
在一張胡桃木的桌子上鋪著金黃色的台布，兩大行菜並排放著，一行冷菜，冒著冷氣，一行熱菜，冒著熱氣。
許諾雨和女子坐在這家名為司膳房的餐廳靠窗的位置。這家位於清揚國際商廈附近的餐廳是一家百年老店。一說起古代專門做飯的地方，大多數的人都會想到“禦膳房”，其實這個地方是為皇帝準備食物的。而“司膳房”則是為大臣做飯之處，這家餐廳以前就是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商朝的“司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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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兩個人在菜上齊前都沒有開口，直到最後一道翡翠蝦仁上來後女人才開了口。
“這道江南名菜翠綠的顏色，脆嫩的口感，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非常誘人。”
許諾雨沒有回答女人的話，她夾起一塊蝦仁細細的品嘗起來，接著像一個美食評論家一樣給這道菜進行點評。
“你是美食博主？”
女人知道許諾雨提到了王維以及文倩，所以不可能是一個美食博主，但她見對方品論的頭頭是道還是問了一句。
“這鬆鼠桂魚外焦裡嫩，酸甜可口，滿嘴生香，十分入味。同樣也是江南菜係的一種。”
許諾雨還是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她再一次的扮演美食家，嘗起了鬆鼠桂魚。
“要是不說我可走了。”
“你倒是心急。浪費了這一桌美食。”
許諾雨再一次拿起了筷子，她一邊說一邊將石榴球以牛肝菌夾進了口中。
“我沒心情吃東西。”
“為了王維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誰？”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柳瓊瑤？”
“你都知道了還問。”
之前柳瓊瑤的聲音和一開始在商場裡一樣的生硬，現在這句話又回到了那種柔情似水的感覺。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我想見王維。”許諾雨說道，“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他。”
柳瓊瑤沒有說話，她暗淡的眼神已經讓許諾雨知道了答案。
“你在這裡開店是為了等他？”
“是。”
“那—”
許諾雨的話到了嘴邊卻停了下來，要是柳瓊瑤一直在等王維，那麼她就沒有理由利用文倩去告訴對方真相。畢竟從她癡情的情況來看，柳瓊瑤不會去傷害王維。
“你最後一次見王維是在什麼時候？”
“87年。也就是文倩出身的那一年。”
“那—”
“好了。你要找王維就要找到林倩兒。”柳瓊瑤打斷了許諾雨的問題，她不太願意繼續談論王維的事情，“畢竟他們才是真愛。”
“這也是你改名的原因吧。不過你既然選擇在這裡開店，應該還是忘不了他。”
許諾雨的話讓柳瓊瑤沉默了。在過了一分鐘後她那雙丹鳳眼留下了晶瑩剔透的淚水。
在後麵的三十分鐘裡，柳瓊瑤沒有在開口，她隻是自顧自的吃著桌上的食物，而許諾雨也沒有繼續詢問她和王維以及文倩的事情，反而繼續扮演美食評論家，評論著一桌的菜品。
一桌子美食將近的時候，柳瓊瑤看著夕陽下的人群端起了酒杯。她在沉默了三十分鐘後再一次的開口了。
“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要離開了。”
“有。”許諾雨見柳瓊瑤開口趕忙抓住最後機會進行詢問，這個問題看似和許諾雨想要得到的結果無關但又有關係，“你怎麼會喜歡上王維的？”
“或許他自己都忘了救我那一件事了。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
“救你？看來你們之間認識的故事並不簡單。”
“沒錯。不過你要是想聽故事我勸你還是到天橋上找說書的。”
在電視普及之後天橋上就沒有說書的一說，很明顯這是柳瓊瑤在下逐客令了。許諾雨在柳瓊瑤說完話後也識趣的結賬離開了司膳房。
冬日的陽光不在那麼的灼燒、刺眼，而是像母親的手一樣溫柔的撫摸著每一個人的臉龐。
楊軒在回到風鈴市的時候已經是調查完芸啟勝涉黑案件的第九天的午後。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隻有老搭檔劉文濤在值班，其餘的人都不在。
“人都去哪裡了？”
楊軒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向劉文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