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骷髏的指骨在《唐書》上點了點:“秦家的的確確是個大家族,可是後來換君王後發生了變故。這個在《唐書》裡有記載。”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很正常。”許諾雨的聲音輕了些,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的杯耳。
“其實這秦家長女能有人娶進門也是不容易。”黑色骷髏那空靈的聲音突然帶了點異樣的頓挫,“當然不是因為秦家變故的原因,而是她有特殊的癖好。”
接著黑色骷髏背起了一段古語。
秦氏之嫡女,名曰玉兒,幼有異稟,獨鐘白色。自孩提之歲,即好潔素之物。凡購物於市,非白衣、白繡鞋,則弗取也。其閨閣之內,自床幃至衾被,皆潔白如雪,宛若仙境。甚至貼身侍婢,若未著白衣,亦不得入其室。
玉兒之嗜白,非止於衣物,亦及於性情。其性淡雅,心如止水,常懷高潔之誌。凡塵俗事,難以入其目,更難入其心。世之繁華,於她而言,皆如過眼雲煙,唯有白色,能入其眼,入其心。
故曰:秦氏玉兒,乃人中龍鳳,潔白無瑕。其誌如雪,其心如冰,非俗世之人所能及也。世人皆歎其異稟,然玉兒自得其樂,怡然自得於白色之中,此真乃世間奇女子也。
“獨鐘白色?”許諾雨的指尖在桌沿輕輕劃著,“看起來這位千金的的確確是有些怪癖。”
“那不是一般的怪癖。要知道在《禮記》中就記載有父母在世,子女不能穿白衣的禁忌,因為喪服多是純白的,所以從古代開始,人們都忌諱穿白,惟恐大不吉利。”黑色骷髏敲了敲桌麵,“她生的朝代不對,要知道在魏晉南北朝和隋朝以及唐朝前期不論皇宮還是民間,都流行穿白衣、戴白帽。”
“我記得在《禮記》之前,商朝殷人對白色更是無以複加地崇尚。”許諾雨點了點頭。
“沒錯,《禮記·檀弓》雲:殷人尚白……牲用白”黑色骷髏說答道,“《史記·殷本紀》也說過:殷路車為善,而色尚白。”
“你到底是不是史學家?”見對方開口便能引經據典,許諾雨不由疑惑地問,“還是說殺手隻是你的副業?”
“我喜歡研究這些,而且我希望我的子女成為一個大文學家或者曆史學家。”
“子女?”許諾雨冷笑了一下,“說的好像你結婚了一樣。”
許諾雨的話似乎觸動了黑色骷髏的心弦,他的內心原本平靜如水,卻在聽到對麵那人輕聲述說到結婚一詞的時候,瞬間變得波濤洶湧。
結婚這個詞語像一把銳利的劍,精準地刺入了黑色骷髏的內心。這個詞包括剛才許諾雨那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擊在黑色骷髏的心頭。黑色骷髏原本那張骷髏般的的臉在瞬間變得更加的蒼白,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無法聚焦。
黑色骷髏將原本準備拿起的咖啡杯輕輕的放了下去,不過他的雙手沒有離開杯子,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撐。咖啡的香氣似乎在他的鼻尖縈繞,但他卻無心品嘗。他的目光呆滯地盯著桌麵上的咖啡,那杯原本溫暖的咖啡此刻似乎也失去了溫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她是個好孩子……從來不讓我操心的好孩子……”在沉默了三分鐘後黑色骷髏開始喃喃自語,同時他抬起頭,望向許諾雨。
許諾雨發現黑色骷髏那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睛裡似乎一時間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悲傷、也有無奈。
“你真的結婚了?還有孩子?”許諾雨早已習慣了黑色骷髏的沉穩冷靜,此刻見他眼神驟變,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詫異,疑惑地望著他追問,“什麼時候的事情?男孩還是女孩?”
“不……人需要幻想……幻想……”黑色骷髏的聲音開始發顫,他試著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可那份心情卻像杯涼透的咖啡,苦澀又無力,“我隻不過在幻想有一個孩子。”
“幻想?”許諾雨知道黑色骷髏沒有說實話,畢竟他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那眼中閃爍的光芒,既有對某個人的深深眷戀,也有對未知事件的憂慮與不安,“你沒有說實話,你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黑色骷髏的喉結動了動,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被戳破心思的慌亂像電流般竄過四肢,他想說點什麼掩飾,可那句關於孩子的疑問卻像被什麼東西推著,硬生生撞出了喉嚨:“我……要是我真的有一個孩子,你覺得我會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
“我沒有父母。”許諾雨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眼簾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暗潮,“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沒有父母……沒有父母……”黑色骷髏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起來,那雙空洞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你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怎麼會沒有父母?”
“對了,要是你找到了你的父親,你會怎麼樣?”黑色骷髏話音未落,他又猛地追問,“你會原諒他拋棄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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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問過了。”許諾雨的聲音冷得像冰,指尖已經掐出了血痕。艾倫島的腥臭味仿佛又鑽進了鼻腔。她抬起眼,眼底是燃儘一切的荒蕪:“我會殺了他。”
“為什麼?”黑色骷髏的聲音小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假手臂。
“周曉涵的父親至少留下了遺產。”許諾雨長長地歎了口氣,“但是我的父母隻讓我陷入一個地獄般的島嶼。”
許諾雨的話讓氣氛緊張起來,兩個人都在同一時間沉默了。黑色骷髏低下頭,默默地攪拌著杯中的咖啡,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許諾雨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人驚豔的中年女性出現在咖啡廳的門口,她和秦舒羽一樣,仿佛歲月的刀在她身上隻是輕輕掠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們見麵的地方可以選擇高檔的咖啡廳嗎?”紅心a剛跨過門檻就皺緊了眉,目光在店裡掃了一圈,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個喝得起高檔酒的人,居然沒錢去那種地方?”
的確黑色骷髏選的這家咖啡廳很獨特,咖啡廳的地麵鋪著磨損嚴重的地磚,每一塊都像是曆史的見證者,記錄著無數來客的步履和時光的痕跡。桌椅則更是陳舊不堪,木質表麵布滿了劃痕和汙漬,仿佛在向世人展示著它的滄桑和堅韌。就連咖啡杯都布滿了咖啡印記,像是很久沒有清洗了一樣。
黑色骷髏沒接話,隻是朝吧台揚了揚下巴。老板是個謝頂的中年男人,麻利地衝了杯摩卡推過來,杯沿還沾著點奶泡漬。他自己麵前擺著杯黑咖啡,瓷杯邊緣有道細微的裂痕,卻被他握得穩穩的。
“接頭的地方越亂越好。”黑色骷髏把摩卡推到紅心a麵前,指尖在開裂的木桌上輕輕敲了敲,“這是間諜手冊第五大條第十小條的內容。”
“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哪裡有間諜帶著手冊的?”紅心a抱起胳膊,挑眉看著他,嘴角勾起一絲譏誚。她瞥了眼那杯摩卡,奶泡已經塌了一半,心裡的火氣又竄上來,“而且你居然沒有問過我喜歡喝什麼就點了,要知道這可沒有紳士—”
“好了我們可以談論正事了。”黑色骷髏打斷她,語氣裡帶了點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他沒功夫耗在咖啡口味這種瑣事上,“我們見你的原因是—”
“我說你為什麼不能等我把話說完?”紅心a也提高了音量,手往桌上一拍,桌腿發出“吱呀”的呻吟。她一路從城東跑過來,運動鞋底還沾著塵土,本來就想喘口氣,被他這麼一催,心裡的煩躁更甚,“而且我一路過來很累,你應該讓我喘口氣。”
“累?”黑色骷髏瞥了眼她身上的運動裝——速乾麵料,鞋底紋路清晰,一看就是剛才還在鍛煉的主兒。他淡淡開口,“你這不是在鍛煉嗎?”
“你可真是個無趣的人。”紅心a嗤笑一聲,眼神卻冷了下來。她想起那個總念叨著黑色骷髏的姑娘,心裡忽然有點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那個家夥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還好蘇韻青出現了,要不然她就被你禍害了。”
這話像顆小石子投進黑色骷髏心裡,泛起一陣細微的波瀾,但他很快壓了下去。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抬眼看向紅心a,語氣重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好了,我想問一下關於怡心園的事情。”
怡心園就是黑桃k的精神病院,它要是光從名字來看根本想象不到它是一家精神病院,反而會覺得那裡是一個餐廳。
黑色骷髏的話讓紅心a心猛地一顫,這個名字像是一顆重磅炸彈在她的心中炸開。她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提到這個地名,但她清楚,這絕非一個普通的提問。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眼緊盯著黑色骷髏,仿佛要從他的眼中找到答案。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黑色骷髏指尖在膝頭輕輕叩著,目光像淬了冰的探針,直刺紅心a閃爍的眼底——他看得出對方在隱瞞,關於那個叫“怡心園”的地方,一定藏著比表麵更深的貓膩,“我隻不過想去那裡見一個人,然而我們查到它原本是屬於黑桃k的產業。”
“怡心園?”紅心a的聲音陡然發顫,指節攥得發白,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撬開了她塵封的恐懼記憶——那些關於海島的血腥傳聞、深夜碼頭傳來的哭嚎,此刻全在耳邊炸開。她強裝鎮定地扯了扯衣領,“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這並不重要。”黑色骷髏打斷她,語氣裡的壓迫感讓空氣都凝了霜,“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告訴我關於這個地方的一切。”
“我……”紅心a的喉結劇烈滾動著,舌尖像被砂紙磨過般乾澀,“那裡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
“詛咒?”許諾雨眉峰微挑,眼底掠過一絲譏誚。她從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所謂的詛咒,不過是某些人用來掩蓋罪惡的幌子罷了。她倒要看看,這“詛咒”背後藏著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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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心園在一個海島上。”紅心a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發顫的聲線,可那些關於島嶼的恐怖描述像附骨之疽般鑽進喉嚨,“據說那個島嶼隱藏著無儘的黑暗和邪惡。任何進入那裡的人都會迷失方向,永遠無法回來。這個地方的存在仿佛是一個警示,告誡我們不要試圖去觸碰那些不該觸碰的東西。”
“有艾倫島可怕嗎?”許諾雨冷笑了一聲,她不覺得還有什麼島嶼能和艾倫島相比。
黑色骷髏沒有理會許諾雨的嘲諷,他靜靜地聽著,眼睛微閉。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又仿佛在計劃著什麼。紅心a看著他,心中充滿了不安。她不知道黑色骷髏究竟要到這個地方見誰,但她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它現在是你的產業?”黑色骷髏突然睜開眼,目光銳利如刀,瞬間撕破了紅心a的胡思亂想,“還是說黑桃k給了彆人?”
紅心a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在膝蓋上摳出淺痕:“一直有命運雇傭兵團隊在控製這個島嶼以及精神病院。”紅心a刻意壓低聲音,“黑桃k給了一大筆錢給他們並簽訂了合同,在合同沒有到期前他們不會離開島嶼。”
“雇傭兵?這可難辦了。”黑色骷髏搖了搖頭,指節突然捏緊。
“你們到底要乾什麼?”紅心a突然抬頭,眼裡的恐懼幾乎要溢出來。
黑色骷髏的瞳孔縮了縮:“我想上去,然後見一個人。”他頓了頓,“一個非見不可的病人。”
“病人?其實那裡都沒幾個真正意義上的病人。”紅心a苦笑一聲,卻很快斂了表情。那些被強行穿上病號服的女人身影在眼前晃過,她喉間發苦,“裡麵的病人都是女性,而且她們有的隻是因為喜歡spay就被定義為病人。”
“哦?”許諾雨的指尖在桌麵敲出輕響,腦內的線索突然串聯起來,“難不成這個精神病院和遺忘有關聯?這些是實驗體?”
紅心a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其實不是,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陳槿妤,她一直在研究精神病。”紅心a刻意避開黑色骷髏的視線,“這個精神病院就是半個研究院,她在那裡研究那些病人。”
“這個人和黑桃k有什麼關係?”
黑色骷髏從來沒有聽過這樣一個人,他認為這個人和黑桃k關係不一般。
“其實就是合作關係,那個島嶼原本是黑桃k的私人地產。”紅心a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試圖讓語氣聽起來更自然,“她為了研究所以利用島上原來的一個舊城堡改造成研究院。”
“那些不是病人的病人是怎麼回事?”黑色骷髏向前傾身,陰影壓在紅心a臉上。
“總有一些人為了保險或者彆的什麼原因希望某些人消失。這個精神病院是最好的地點。”紅心a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這些不是病人的病人進來可是收取大額的費用的。黑桃k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決定和她合作。”
“看起來是雙贏啊。”許諾雨的冷笑裡裹著冰粒,指尖劃過桌麵的紋路,心裡卻在計算著那些“消失”的女性可能掌握的秘密,“為什麼都是女性?”
“我認為是方便管控。”紅心a的聲音越來越低,那些被鐵鏈鎖在床腳的身影突然撞進腦海,“不過我認為—”
“好了,現在告訴我怎麼去那個島上。”黑色骷髏突然抬手,指節敲擊桌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還有我需要知道那些雇傭兵的配置。”
紅心a猛地抬頭,眼裡的驚恐幾乎要凝成實質:“我還是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島上那無儘的黑暗和邪惡不是來自於雇傭兵而是其它的某種東西。”她的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而且唯一上島的地方在京東市的星辰碼頭,那裡一直都有島上雇傭兵的眼線。”
“雇傭兵配置也很齊全,他們全部裝備著vector衝鋒槍以及sigp220手槍。”紅心a吞咽著口水,試圖回憶更多細節,“其餘的裝備我就不太清楚了。”
“短劍衝鋒槍?”許諾雨的眉峰瞬間擰成疙瘩。這種槍的穿透力足以擊穿三層防彈玻璃,黑市上單價超過十萬美金,能批量裝備的勢力絕非普通雇傭兵團,“能弄到這把槍的可不一般。看來這一次行動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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