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明帶著李秀才一路東躲西藏,來到了紫水北方的一片小窪地,果不其然,此處盤踞著數以百計的睚眥。
親手殺過兩隻睚眥的李秀才膽子也大了不少,遠遠地從藏身處探出頭來張望著,這樣的大場麵他還是第一次見,“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情之物,連同類也要殺而食之。”
無月明順著李秀才的目光看去,一頭壯碩的睚眥正啃食著另一頭體型稍小的睚眥,周圍的其他睚眥不但沒有遠離,反而躍躍欲試,想要上來分一杯羹。
“先生,我們該走了。”兩人確認了睚眥聚集的方位,任務已經完成了。
李秀才滿臉的可惜,猛地站起身來,伸出二指直刺吃得正香的睚眥,義憤填膺道:“可恨我隻是個孱弱書生,若是紙能為盾筆為劍,我定斬儘天下睚眥,還一方安寧!”
“先生小心!”無月明一把將李秀才拽倒在地,可為時已晚,睚眥群裡幾隻閉目養神的睚眥王睜開了眼睛,額頭上的角直指著二人的藏身處。
原本還算安靜的睚眥群突然躁動起來,李秀才再沒有經驗也知道二人此時已經被發現了,心中剛剛燃起的熱血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月明,我們怎麼辦?”
無月明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撕開之後取出裡麵的白紙,將靈力注入之後白紙衝天而起,在二人頭頂炸開,一個大大的“援”字出現在空中,方圓兩三裡都看得清清楚楚,“先生,我們二人分頭逃跑,情況不對的話直接用大挪移術走。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回到劍門關彙報睚眥的動向,所以我們二人不管是誰一旦脫離戰況,一定要第一時間回到劍門關,告訴他們睚眥群今年的前進方向,隻要我們二人有一人能回去就算成功。”
說罷無月明並沒有給李秀才詢問的時間,身上的靈氣噴湧而出,朝遠離李秀才的方向飛奔而去。
李秀才慌了神,顧不上其他,連滾帶爬地逃向另一個方向。
大部分的睚眥都追著聲勢浩大的無月明而去,李秀才身後隻有零星兩三隻睚眥,在他用了一次大挪移術之後,就再也察覺不到睚眥的氣息了。
李秀才等了一會確認安全之後,從一棵矮樹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向劍門關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去,“被那麼多睚眥追著,月明不會出事吧?”
李秀才剛說完就伸手輕打了自己嘴巴幾下,搖了搖頭繼續朝劍門關走去,“月明怎麼會出事呢?連陸義都直誇他是天才,可比我這個隻會讀書寫字的人厲害多了,我還擔心他呢,他不擔心我就不錯了。”
另一邊無月明還在飛馳,身後追著大群的睚眥,還有數道睚眥王揮出的由靈氣組成的利刃向他襲來,無月明憑借著矯健的身手在空中輾轉騰挪,一大群睚眥一時間也無法傷其分毫。
隻是無月明與李秀才發現睚眥時的位置離紫水就很近,而無月明逃跑的方向又與李秀才相反,所以沒跑多久無月明就到了紫水所在的峽穀處。
無月明站在懸崖邊上,峽穀裡的紫水沿著蜿蜒曲折的河道奔騰著,湍急的河流與岩壁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身後睚眥的咆哮聲越來越近,無月明看了看腳下的紫水,絲絲涼意從峽穀深處傳來,此處已是紫水上遊,河水早已是黛紫色,他聽聞過紫水的厲害,跳入紫水之中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無月明歎了口氣,看向了峽穀對岸,“早知道就該聽勸去煉化一件法器的,此時就可以禦法器飛過去了。”
身後的睚眥越來越近,無月明都能聞到睚眥嘴裡的腥臭味兒。
“隻能賭一把了!”無月明掐起了大挪移術的法決,自習得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用,這大挪移術注入的靈氣越多傳送的距離越遠,可方向位置卻始終不得法門,他此時隻能祈求自己運氣不要太差,不傳送到更危險的地方就好。
一陣青光閃過,無月明從懸崖邊上消失不見,隻是在對岸卻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無月明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後隻覺下半個身子涼颼颼的,定睛一看,紫色的河水正泡著他的半個身子,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睚眥的叫聲又從頭頂傳來。
這大挪移術確實傳了挺遠的距離,隻是方向錯了,沒有橫著傳而是豎著傳,沒有將無月明傳到對岸,而是將他從懸崖頂上直接送到了穀底,身後追著的睚眥追著他也到了懸崖頂端。
無月明苦笑一聲,“這麼高它們總不能跳下來吧?”
話音未落,數隻睚眥就從懸崖上跳了下來,“噗嗵”幾聲落入無月明周圍的紫水之中。
無月明暗道不好,連忙向岸上遊去,可他與岸邊的距離卻始終沒變,反而順著河流向下遊飄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剛跳入紫水中的睚眥重新探出頭來,衝著無月明嘶嚎著。
無月明隻好更努力地踩著水,可一人幾獸順著紫水一路下飄,各自之間的距離卻沒有什麼變化,睚眥的叫聲反而越來越虛弱了,無月明心中生疑回頭看去,這一看驚出了一身冷汗,隻見睚眥雖然在嘶吼,身體卻一動不動,身上的血肉在紫水裡腐爛著但又因為它們驚人的生命力重新生長出來,而睚眥卻絲毫不覺得疼痛,自顧自的對著他嚎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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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無月明並不陌生,在藥園的那幾年,他泡在同樣功效的藥湯裡度過了數不清的日夜。
無月明低頭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以為自己在拚命的往前遊,可實際上四肢早就不聽使喚了,大塊的血肉從身上脫落又重新生長出來,而紫水的麻痹作用讓他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我還以為我真的逃出來了。”無月明哼哼了一聲,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恍惚,身邊的幾隻睚眥也早就沒了聲響,如那夢境一般的往日一樣,他在這條黛紫色的河流裡睡了過去。
李秀才哼著小調高高興興的地走進了留風堂,留風堂裡聚了不少人,正在計劃著今年的圍獵。
陸義看見李秀才踱著方步,輕搖折扇,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無月明這小子可真會伺候人,“呦!李兄為何如開心啊?莫不是在林子裡遇到了漂亮的狐妖,在什麼地方一番雲雨?”
“庸俗。”李秀才收起了折扇,瞥了一眼陸義,從袖裡拔出短刀,對著陸義空揮了幾刀,“今天我可是乾大事去了,手刃了兩頭睚眥,實在是痛快!”
“你還真動手了啊?以前倒是小看你了。”
“也沒有,都是月明照顧得好,都送到嘴邊來了,豈有不吃的道理?”
“李兄今日大願得償,咱哥幾個今晚上不得好好喝一頓?”人群裡又有其他人出來湊熱鬨。
李秀才大手一揮,“那是自然,今夜不醉不歸!”
人群頓時熱鬨了起來,仿佛現在這場酒席就已經擺起來了。
人群中央的孟還鄉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將手裡的茶碗放在了茶碟上,瓷器相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中,熱鬨的留風堂突然間鴉雀無聲。
“酒當然可以喝,但可以先告訴我今年的睚眥群在何方嗎?”孟還鄉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長胡子,帶著微笑看向李秀才,不怒而自威。
聽到孟還鄉這麼發問,李秀才有些摸不著頭腦,“月明沒有跟你們說睚眥群盤踞在紫水以北嗎?”
“月明?他還沒回來啊?”陸義微微皺起了眉頭。
“啊?怎麼會沒回來呢?”李秀才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他怎麼會沒回來呢?”
朱玉娘從人群裡走出來扶住了李秀才,“李兄,你和月明走散了嗎?”
李秀才不敢看玉娘的眼睛,“我們二人在紫水以北發現了睚眥群,怪我不小心,驚擾了它們,月明為了保護我,帶著睚眥群向另一個方向跑去了。”
“你們在哪裡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