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沉魚獨自一人漫步在不涼城的廢墟裡,看著這一棟棟殘破的建築浮想聯翩,之前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在山上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曾經也住在這裡,這裡的人是不是也都像他一樣的奇怪。
最近這些時日讓時沉魚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先是遇到了比她好看太多的長孫無用,又遇到了身材比她好太多的百裡難行,最後還有那個軟硬不吃的長孫佳辰,這讓她有些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道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什麼千秋功績她不管,什麼百年興榮她也不想去了解,她隻想要今天過得比昨天好一些,這又有什麼錯呢?
她急需找一個男人來驗證驗證自己這張風華絕代的臉到底還有沒有用,自己這套百試百靈的招數是不是跟著那個黃雲做成的蛋一起沒了作用。
山上那個一看就沒怎麼和女人打過交道的男人正是最好的實驗對象。
她抬頭看看天色,師兄們到劍門關也有半個時辰了,該發生的應該都發生了,她這隻捕食的黃雀也到了出場的時候,她踩著滿地的瓦礫走出了城,越過同樣殘破的落雁穀一步步登上了劍門關。
一上到劍門關,時沉魚立刻就發現了異樣,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怎麼看也不像是剛剛發生過一場惡戰的樣子。
她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緩步向前走著,逐漸靠近了之前他們三人找到無月明的那片空地,遠遠地就看到了地上躺著的那些七歪八扭的人,登時嚇了一跳。
來這裡的這十幾個人不說是滿夜穀最出類拔萃的,至少也是絕對的中堅力量,怎麼全都倒在了這裡,而且還看不見無月明的身影,這讓她更是心慌。
時沉魚打的算盤其實很簡單,她讓師兄們來和無月明相鬥,結局無非隻有三種,師兄們勝,無月明勝,或者兩方打平。
如果師兄們取得了勝利,那她時沉魚怎麼說都是大功一件,雖然沒有直接拿到那麵華胥鏡,可這樣以來這些師兄就都欠了她一個人情,有了這些滿夜穀未來中堅力量的支持,將來她在滿夜穀吃的、穿的、用的一樣都不會少,她過得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如果雙方鬥了個你死我活,那更是好的不得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不僅能拿到華胥鏡,還能拿到師兄們身上的好寶貝,就算這事發生之後她在滿夜穀再也待不下去,她也可以做一個過得非常滋潤的散修,憑她的樣貌還能找個不錯的男人,怎麼也比現在每天在滿夜穀受氣強。
唯有無月明贏這一種結果是最最難辦的,無月明大獲全勝意味著華胥鏡她一定拿不到,而且師兄們這次受挫她也絕對逃不了乾係,門規戒律一條也少不了她的。不過富貴險中求,她賭這些師兄們一起上打得過無月明。
但她賭輸了。
她知道無月明厲害,卻沒想到他這麼厲害,一人殺了這麼多個,竟然還能全身而退。
時沉魚緩步走近了地上躺著的人堆,她離近了才發現這些師兄竟然都還活著,隻是全身骨頭都脫了臼,連下巴也沒能例外,此刻一個個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其中一人看到時沉魚出現在眼前,從喉嚨裡“呼嚕呼嚕”的發出了聲響,想讓時沉魚救他。
時沉魚嫣然一笑,這些人沒死那事情就出現了轉機,如果無月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那她確實拿無月明毫無辦法,可無月明連這些專程上門來找茬的人都能手下留情,想來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
好人總是充滿了弱點,無月明一定也不例外,他把這些人搞成這樣留在這裡,就一定會回來看看這些人有沒有被人救走。
時沉魚蹲在看到她那人的身旁,像妻子撫摸著自己的丈夫一般用手掌溫柔地摸過地上那人的臉頰,“師兄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會在這裡翻了船呢?”
地上那人含糊不清的說道:“時師妹……救……救我……”
時沉魚沒有理會師兄的話,低下頭去附在師兄耳邊,嬌糯的聲音響起,“師兄不該聽信師妹一麵之詞的,這不是,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
時沉魚的手掌從師兄的臉頰摸到了脖頸上,地上動彈不得的師兄意識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身體內的靈氣激蕩,驚恐地看著時沉魚,可時沉魚已經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
時沉魚修為雖不如他們,可也不至於被一個動彈不得的人反製,她輕而易舉地就將向她襲來的靈氣蕩開。
“師兄記得下輩子少聽些漂亮女人的話,漂亮女人最會騙人了。”時沉魚抬起頭來嫣然一笑。
“撲哧”一聲輕響,鮮紅的血注順著匕首汩汩流出,這位師兄睜著眼睛沒了氣息。
時沉魚站起身來,收起匕首,從一旁的地上搬起了一塊大石頭,走到另一個人身前,在那人驚恐的眼神中將手中的大石頭高高舉起又重重砸下。
這人挨了這一下竟然還沒死,血肉模糊的臉蠕動著,想必是在用最惡毒的話咒罵著時沉魚。
時沉魚全然不顧,將滾在一旁的石頭撿了回來,再次高高舉起,重重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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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再也罵不出來了。
時沉魚看看周圍,很快就找到了下一個目標,她拾起一根半個人高的木棍,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加速助跑,高高跳起,將手中的木棍插入了地上那人的胸膛。
高高噴出的猩紅液體濺了時沉魚一臉,她用衣袖簡單地擦了擦,看了看腳下的傑作,左右打量之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個死法終於像是無月明的作風了,那日無月明胖揍百裡難行的時候她可是全程在場,心思細膩的她自然將無月明的打鬥風格記了下來,無月明那種沒有一點修道者氣質、隻喜歡拳拳到肉的人才一看就是會用出這麼殘忍手段的人。
“無兄,你可彆怪我無情,我不像你們這些臭男人,我身子弱,可受不起那些門規戒律。”
時沉魚雙掌合十向那個倒了的小屋拜了拜,隨即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下一個目標。
在所有人都沒了氣息之後,時沉魚又拖著這些屍首挪了挪,擺成了一副大戰之後的慘狀,這些死去的滿夜穀師兄弟們你枕著我的胳膊,我枕著你的大腿,可比他們生前親密多了。
時沉魚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坐在了無月明那張塌了的石床上,腳尖一點一點地翹起了二郎腿。
一想到無月明回來看到這個場麵之後的反應,時沉魚就笑得合不攏嘴,這種一看就沒怎麼和女人打過交道的男人最好騙了。
俗話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她已經在長孫無用和長孫佳辰兩人身上吃了虧,總不能在無月明身上再吃一次吧?
從墓山上趕回來的無月明隔著老遠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兒,他那雙比狗鼻子還靈的鼻子早早地就聞到了血腥味,這種好久都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喚醒了他一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於是他皺著眉頭加快了腳步。
那片空地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隻是這裡和他離開之前的模樣大不相同,地上儘管還躺著十幾個人,可這十幾個人都變換了位置,東一個西一個,如果之前叫聚眾小憩,現在就叫屍橫遍野,這十幾個人裡就沒幾個是完整的,還有幾個麵目全非,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人。
能做出這個手筆無月明不是沒見過,光他知道的就有三個人,一個是陸義,一個是季丁,還有一個是他自己。
這三個人裡第一個被睚眥咬成了碎片,第二個被照夜清燒成了灰,就隻剩下第三個還活得好好的,現在突然多出來了第四個人,而且這個人和季丁一樣對人下得去手,這讓無月明很難不好奇到底是誰。
好在這個人也沒想著躲起來,她就坐在無月明那張塌了的石床上,翹著二郎腿,一下一下的踢著小腳,像是個俏皮的小姑娘,但她那身衣服卻沾滿了血跡,連帶著那張臉也染紅了,看上去和可愛沒什麼關係,反倒有幾分妖豔。
無月明踩著一地的血汙走近了時沉魚,問道:“時姑娘,我記得我們隻見過一麵,你這是何意?”
時沉魚搖了搖指頭,“不,是兩次,現在是第三次。”
“還有一次是什麼時候?”
“那一天你揍百裡難行的時候?”
無月明想起了長孫無用臨走前跟他說的話,“你是來幫她報仇的?”
“當然不是,”時沉魚踢了踢腳,笑了出來,“百裡姑娘哪裡用得著我來替她尋仇。”
“長孫無用和長孫佳辰呢?”
“不知道,說不定已經走了。”
“那你一個人來這是乾什麼?”無月明指了指一地死屍,“這都是你殺的。?”
代替時沉魚回答的是一個傾城的微笑。
“你也是為了那華胥鏡?”
“無公子是聰明人。”
“這鏡子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寧願害十幾條人命也要拿到它?”無月明從懷裡拿出了那麵鏡子,崩碎的鏡麵映出了他那張皺著眉頭的臉。
“一件上好的法器能讓我再也不用受人欺負,”時沉魚見到無月明拿出了華胥鏡,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蓮步款款,走近了無月明,伸著修長的鵝頸瞧了過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無公子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有人欺負你?為什麼?”
“因為……很多原因啦。”時沉魚背著雙手左右搖了搖,撒起了嬌。
“所以你就想著欺負彆人?”
“無公子有沒有聽過另一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時沉魚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認識一個人,他也喜歡和你說一樣的話。”無月明看著時沉魚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