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周硯深早已去了上班。
林窈看著窗外透進的陽光,伸了個懶腰,一種久違的鬆弛感彌漫開來。
作為“待崗”人員,時間忽然變得寬裕無比。
她盤算著今天做什麼。
白天朋友們都在上班,沒空搭理她。晚上周硯深要回父母家,她倒是可以約蘇蔓吃飯。
想到昨晚和周硯深的對話,以及這次紀委介入,她和周硯深的關係,估計很快就不再是秘密了。
所以,今天早上牽著寶寶下樓遛彎時,第一次沒有刻意壓低帽簷或者選擇人少的路徑,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在小區裡,迎著鄰居或熟悉或陌生的目光,坦然自若。
遛完狗回家,她看著這個如今充滿兩人生活痕跡的空間,忽然想起了自己租的那套小公寓。
是時候處理掉了,既然已經決定和他走下去,也沒必要再留著那個“退路”,白白浪費租金。不如就趁今天有空,去把剩下的零碎東西拿回來,把房子退掉。
說乾就乾。
她開車來到曾經的出租屋,用鑰匙打開門,一股久無人居的淡淡塵埃味撲麵而來。房間裡的擺設依舊,卻莫名有種物是人非的疏離感。
她在這裡住的時間不算長,但這段日子,從遇見周硯深,再到如今的波瀾起伏,經曆之豐富,遠超過去許多年。
她簡單收拾著剩餘的物品,大多是些不常用的書籍和過季的衣物。
當她打開衣櫃最底層,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袋安靜地躺在那裡。她拿出來一看,裡麵是那條她曾經買給周硯深,卻陰差陽錯一直沒送出去的領帶。
指尖拂過光滑的緞麵。
她輕輕笑了笑,將紙袋放進帶來的收納箱。
所有東西收拾妥當,她站在客廳中央,最後環視了一眼這個承載了她一段人生過渡期的小天地,然後利落地關上門,鎖好。
在轉身離開的刹那,她對著緊閉的房門,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輕說了句:“再見。”
晚上,她和蘇蔓約在一家安靜的餐廳。
“喏,給你女兒的。”林窈將一個新買的智能玩具遞給蘇蔓。
蘇蔓接過,調侃道:“呦,大忙人終於想起我們娘倆了?現在約頓飯可真難,不是你在忙,就是我在忙,時間總對不上。”
林窈喝了口水,語氣輕鬆:“最近幾天,我隨時都有時間,可以隨叫隨到。”
“休假了?”蘇蔓挑眉。
“調崗了。”林窈平靜地說。
“調崗?”蘇蔓有些意外,“這麼快?之前沒聽你提啊。”
林窈放下水杯,看著好友,解釋道:“嗯。上次不是跟你說我有男朋友了嗎?我們都在體製內,而且都在比較重要的部門,有一個領導乾部任職回避暫行規定,所以我就被調崗了。”
蘇蔓眨眨眼:“還有這種規定?”她隨即反應過來,語氣立刻帶上了護短的憤慨,“但是憑什麼是你調崗啊?你工作能力那麼強!”
林窈看著她,還在思索怎麼回答:“嗯.....”。
蘇蔓看她這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林窈,你不會是戀愛腦上頭了吧?雖然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在哪裡都能吃得開,但有沒有搞錯?被發現憑什麼是你走啊?你男朋友呢?他什麼態度?他就這麼同意了?”
“他同意了,”林窈點點頭,語氣沒有任何不滿,“也很支持我的選擇。”
“還支持?”蘇蔓簡直要拍桌子,“他怎麼不自己調走啊?這點擔當都沒有!”
林窈看著為自己打抱不平的好友,心裡暖暖的,她微微前傾身體,聲音放得更輕,卻清晰無比:“因為他是市委書記。”
蘇蔓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好幾秒後,她才猛地回過神,差點咬到舌頭,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難以置信:“啊?!市……市委書記?!你說真的?”
林窈肯定地點點頭。
蘇蔓臉上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震驚和一絲尷尬取代,她連忙擺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膚淺了,我道歉!”
她湊近林窈,眼睛裡閃爍著八卦和佩服的光芒,“可以啊林窈!你真是到哪裡都可以……混得風生水起啊!連市委書記都被你拿下了!牛!”
她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對比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對比一下我那個一回家就愛上廁所的老公,瞬間覺得他不香了。”
林窈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輕鬆愉快。
飯後,林窈輕輕歎了口氣,對蘇蔓說:“蔓蔓,我調崗以及男朋友的事情,還沒跟我爸媽說。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怕他們想多了替我操心。”
蘇蔓聞言,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認真地說:“我理解叔叔阿姨肯定會擔心。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得趁早自己跟他們說。叔叔阿姨都在體製內,明白這裡的規矩。
從你嘴裡聽到,總比他們從彆人那裡聽到風言風語要好。而且,彆人傳話,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林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是該早點說。”
和蘇蔓分開後,林窈開車回家。
夜晚的城市燈火璀璨。
她停好車,並沒有立刻上樓,而是拿出手機,給周硯深發了條消息:
【我吃完晚飯了,現在到家啦。你今晚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