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縣外平靜了下來,除了蕭雲和東方小七沒人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東方小七是守口如瓶,而蕭雲是……沒人敢問。
不幸的是,後麵進來的葛毛毛和治病的部分太醫染了病,其中葛毛毛最嚴重。
“叫你彆進來,你不信不聽。染病了罷,躺著不能動了罷。”
帶著麵罩來探望的蕭雲依舊開著她的嘲諷技能。
陪同的柳煜:……
“我都這麼慘了,你能不能彆戳我心窩子。”躺在床上的葛毛毛有氣無力道,“咋就不拉我一把呢……”
“哼,我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蕭雲哼了一聲道,“剛好,這次教訓能把你的樂觀收一收,不能萬事都靠我……”
最後一句話,柳煜從中聽出了一絲落寞。
柳煜抿唇,想了想,還是伸手悄悄握住蕭雲的手。
蕭雲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手上也沒有動作,任由柳煜拉著。
“要是死在這裡可真是窩囊,不過……唉,算了。雲啊,你要記得我葛毛毛是舍命陪君子啊,可彆忘了。”葛毛毛呻吟道。
“閉嘴罷你。”
這句話一出,雖是玩笑口氣,葛毛毛依舊顫了一下。
蕭雲注意到了,臉上的笑容頓了一瞬,但話語依舊。
“閻王老爺這次不會收你,給我把心吞到肚子裡。”
說完,蕭雲側身看向柳煜,囑咐道:“他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嗯,殿下放心。”
柳煜鬆手,目送蕭雲離開。
蕭雲一走,葛毛毛就咯咯笑起來,像發了瘋病一樣,傻樂嗬。
“是你小子罷,讓他變了,真好啊……”許久,葛毛毛看著床榻頂,感慨道,“沒人愛的小鬼終於學著收起獠牙。”
“那啥,我很好奇,你不會怕嗎?”
葛毛毛眼裡閃著光,這精神頭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重病患者。
“雲家小子喜怒無常,心機還頗深,坑人都是一環套一環不帶停,說起來老子就是這麼上了他的賊船。老子打劫彆人,他就來打劫我,壞名聲我得了,但錢財全歸他。一天到晚還在扮傻小子,扮得全縣皆知,老子就沒見過這麼陰險的人!之後的生活……不談!哪怕他是為你好,都能他娘的做出一副加害你的模樣,要不是老子有一次撞見了……”
葛毛毛就跟鞭炮一樣,爆粗話吐槽了一大堆,說到最後……
“明明就像那甚麼書上說的那樣,寫竹難書?但老子就是覺得這孩子可憐,本性不壞,就跟中了毒一樣。現在看來,中毒的不止我一個,老子還挺開心的。”
葛毛毛側頭看著柳煜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但配上他臉上的膿瘡,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柳煜:……
“她……以前是甚麼樣子?”
“那小子以前,冷血?不講人情?但又不準確,他看重生母,日日看顧……”
忽的想起什麼,葛毛毛話頭一轉。
“講不清楚,反正不像個孩子反倒像個看透紅塵的千年精怪,我覺得他甚麼時候突然消失不見也不是沒有可能。”
柳煜沉默不言。
葛毛毛忽的一瞪眼,隨後愣愣道:“你這小子……問這些,不會真如……傳聞那般和雲家小子是一對……”
聞言,柳煜臉色爆紅,根本壓製不下去。
看了個清楚的葛毛毛覺得自己的三觀被重塑。
“該說雲家小子出息了,還是說你這小子有膽量……得,我可算知道他為甚麼優待你了。”
柳煜趕緊開口解釋,但在一根筋的葛毛毛麵前完全沒有效果,最後柳煜在葛毛毛那越發不對勁的眼神下乾脆閉了嘴。
……
疫病的險峻似乎影響不到蕭雲一絲一毫,她如上蒼一般悲憫旁觀,每每做出最好的決斷。
眾人也被其影響,有條不紊,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磕磕絆絆的治療進度,終於在葛毛毛患病的一個月後有了重大突破。
古方上一直找不到的一味藥,柳煜腦子一轉提出用兩味藥來中和。神醫和沈興山討論許久,覺著可行,著手試驗……
成功就這麼到來,瘟疫症狀開始消減!
很快,葛毛毛痊愈,榮安縣百姓也活了下來。
此時已經不需要蕭雲等人繼續值守。蕭雲帶著眾人回江城複命,不過在此之前……
一身女裝的林婉兒綁著一個滿臉悲憤的青年大搖大擺地跟在蕭雲、柳煜和葛毛毛三人身後進了榮安縣外駐紮的軍營。
營帳掀開,一位搖著羽扇的斯文學者早早在其中等候。
“柳煜,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汴梁王貝磊麾下軍師之一,亓官冀,也是我的得力助手。”
蕭雲話一說完,亓官冀對著柳煜拱拱手道:“早就聽說殿下身邊多了一位小郎君,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
介紹再加上稍微了解之後,蕭雲便同亓官冀聊起來,沒有避諱在場所有人。
“亓官,你不願同我一起走,此次暴露,你回去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吾早已想好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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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日後我來接你。”
這句話,蕭雲沒有絲毫猶豫,十分的理所當然。
亓官冀眼睛亮了一下,對著蕭雲行了一個相當標準的臣子禮,道:“承蒙殿下厚愛。”
……
蕭雲等人準備離開榮安縣。
縣主府大大門位置,蕭雲正同眾人商量著榮安縣之後的處理事宜。
忽的,蕭雲止住話頭,開口道:“稍等片刻,有人來了。”
柳煜等人:?
很快,一個小孩出現在門外。小孩氣喘籲籲,衣衫都有些鬆垮,看上去跑了許久,身後還跟著一個手足無措的士兵。
“張毅你先回去。”蕭雲起身,很隨意地開口道。
士兵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一個挺直腰杆,中氣十足道:“是。”
蕭雲邁步上前,溫柔地笑著,伸手摸摸小孩腦袋道:“小狄,你怎麼來了?緩個片刻,再回答。”
見著這笑,神醫眾人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除了林婉兒和葛毛毛,兩人似乎早有預見。
“我聽說……哥哥就要走了,就……跑過來了。”小孩沒有聽蕭雲的話,尚喘著,就急著道。
葛毛毛傾斜著身體靠近林婉兒,輕聲問道:“這誰啊?”
瞬間看向葛毛毛的神醫、柳煜等人:……
“還記得那位被我慫恿去江城的士兵罷?”
“記得。”
“眼前這個小孩就是那位的親弟弟。”
聞言,葛毛毛瞬間一副明了的表情,但隨後他搖搖頭惋惜道:“那士兵還真是一條漢子,我聽殿下說了,近乎沒有休息直奔江城。”
林婉兒情緒亦低落下去。
“我也找過這孩子很多次,但我不敢見他,都是暗中默默看著,沒想到殿下……”
聽到這,葛毛毛伸手輕輕拍了拍林婉兒的肩膀,隻是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嗎?”小孩眼睛裡閃著光,期待道。
蕭雲不置可否,反問道:“那你姐姐呢?”
“姐姐已經嫁人,我住在她那裡,姐夫一家沒有說甚麼,但我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很樂意。而且……”小孩先是低語,而後又語氣高昂起來,道,“哥哥你不是說我哥哥他是個英雄嗎,我也想成為像哥哥那樣頂天立地的人!我不想給姐姐帶去負擔。”
“這樣啊。”蕭雲好似沉思一般自語了一句,隨後她抬頭看向林婉兒,繼續道,“哥哥很忙,偶爾去看看你還成,你先跟著這位林姐姐。”
聞言,林婉兒一驚。
小孩順著蕭雲的視線看去。
這位林姐姐很美,但他總覺得林姐姐看向他的眼神……很像做了錯事的孩子。
“嗯。我都聽哥哥的安排,等我能真正的頂天立地,我就去找哥哥。”
“真懂事。”
說完這話,蕭雲就看著一動不動的林婉兒,笑著道:“林婉兒怎麼回事,人家小孩都答應了,你不樂意?”
聞言,林婉兒立馬一個勁搖頭。
“呸呸呸,殿下可不許汙蔑婉兒。”
林婉兒立馬靠了過來,拉過小孩的手,眼神柔和。
“姐姐那裡有很多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到時候姐姐教你們讀書習字……”
見此,蕭雲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看向眾人道:“該說的也大致都說了,今日就先到此為止,眾位接下來妥善安置手裡的活計罷。”
大廳眾人紛紛起身離去,蕭雲也轉身離開,不過她的身後跟了一個柳煜。
“柳兄有事?”蕭雲側頭看向柳煜,詢問道。
柳煜笑了一下,反問道:“無事就不能跟著殿下?”
聞言,蕭雲愣了一下,隨後大笑道:“當然能。”
柳煜就這麼看著蕭雲的背影,眼中的歡喜之意就快要溢出來。
蕭雲是故意的,主動將彌補的機會送到了滿心愧疚的林婉兒手上。
這就是他心悅之人,顧全大局,卻也時刻關注著身邊之人……
或許蕭雲自己不知道,她一舉一動的意圖都被心思細膩的柳煜看了個一清二楚。
……
回了江城,還順道將汴梁王的狼子野心暗中散布了出去。
一回江城,蕭雲就在早朝上怒斥汴梁王,那個激憤啊,誰敢開口辯護就罵誰,愣是整得大臣們不敢開口,唯有蕭禦開口,但……依舊是和稀泥。
蕭雲早就有所預料,做了二手準備。
“父皇,兒臣在榮安縣時得了兩位勇士的幫助,不然兒臣多半……”
蕭雲欲言又止,將眾所周知的部分抹掉。
“還請父皇準許他們入軍營,得個一官半職!”
蕭雲這明擺著要安插自己的人染指軍權,眾位大臣立馬跳了出來。
可惜蕭雲打的是感情牌,感情牌在蕭禦這裡就是金字招牌一路通行,誰來勸都沒有。
如此,蕭雲正大光明地將葛毛毛,還有楊贇塞進了江城郊外的魏老將軍軍營。
這兩人入了軍營,麵對軟了骨子的士兵自然是重拳出擊,鬨得軍營雞飛狗跳。兩人掛在嘴邊做多的話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十分唾棄軍營的奢靡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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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做好準備的蕭雲在此事鬨大之後,就跑去蕭禦那委屈不說話,成功給兩人拿了一道特權——重新招人,獨立出來。
葛毛毛和楊贇兩人立馬腰板挺直,開心得很。
蕭雲的十惡不赦針對的是她的對家,而非天下黎民百姓,那出天賜甘霖之後,蕭雲在民間就已經有了一定的號召力。
葛毛毛拿著蕭雲做幌子出去走一遭,動員一波,就有不少熱血青年上頭參軍。
謔謔了忠皇黨的魏老將軍,蕭雲就此收手,一切行動由明轉暗,等待時機。
……
皇宮。
一夜醒來,外界已是銀裝素裹,一片茫茫的素白,與朱紅的宮牆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