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著爬犁沿著火車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就往前走。
要說李山河還是喜歡冬天進山,雖然是冷了點,但是起碼不用搬搬抬抬的啊,走幾步路再悶一口辣哨子,渾身都是熱乎乎的。
夏天和秋天就不一樣了,山裡的草爬子見縫就鑽,大夏天你都得帶個圍脖進山,每次出來都像從蒸籠裡撈出來的一樣。
彪子和範老五輪番拉爬犁,李山河要麼就端著槍警戒,遇到上坎就推一推,要麼就在麵開路,反正就是不用拉爬犁,他想拉彪子還不讓呢,說是仨人裡麵就李山河最能打,拉爬犁占了倆手,出點啥事兒反應不過來。
日頭過山尖,仨人終於到了伐木場,這給範老五累的,出了一褲兜子汗,狗皮帽子一摘下來,好家夥,都以為他是要成仙兒了,熱氣蒸騰的,陽光打在禿腦亮上,還真像佛陀身後的光圈。
說來也是巧,李山河幾人又碰上了來的時候那趟車的鍋爐工,他們現在就是兩頭跑一邊待一天,來回倒騰。
幫著李山河找了個空地兒,將人熊和黑瞎子扔上了車,李山河也不是個差事兒的,接了個斧頭砍下了一條黑瞎子的大腿給了倆鍋爐工。
這給這倆人高興的,說啥都要讓李山河回家吃飯,這回去路上,李山河還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這倆人不到從哪整個小馬紮遞給了李山河。
李山河就這麼坐在小馬紮上抽著煙,等待著木頭裝卸完畢,就能出發了,火車一聲長長的氣鳴,終於可以回家了。
你說這玩意也怪,原來李山河哪有這麼戀家的,現在可能是馬上就要當爹了,一天看不著田玉蘭他就想的緊,恨不得插上翅膀就往家趕。
但是今天咋也回不去家了,裝好車都已經兩點多了,等到橫道河子都得快四點了,天都得黑了。
一到地方,李山河就率先跳下了車,招呼著彪子把人熊和黑瞎子給拽了下來,伐木場和鎮裡還有好一骨碌呢,李山河也犯了愁。
好在這塊離鄭四海的店鋪比較近,李山河拎上了一塊肉去借了個板車,將人熊和黑瞎子往板車上一扔,李山河在前麵拉,彪子二人在後麵推,忙活了好一陣子才將這倆玩意給整到羅胖子的店鋪。
這個點,羅胖子都要關門閉店了,想想也是,誰家好人大黑天的逛山貨店啊,沒成想閉店之前還能看到李山河。
羅胖子往李山河身後的板車上瞄了一眼,好家夥這一瞅就是個大家夥啊,連忙上前幫著李山河拉車,一邊推,還一邊熱絡的攀談著。
“老弟咱可是有一陣子沒見了啊,我都尋思你改行了呢,這回又是啥好玩意啊?”
李山河將板車往羅胖子店門口一撂,拍了拍手,“改啥行啊,前段時間領我媳婦去了趟省城,這不剛回來嗎,你自己瞅瞅吧,這回可真是好玩意。”
羅胖子就等李山河這句話呢,伸手就把苫布給掀開了一角。
這麼大一個人熊,還有一頭黑瞎子,羅胖子那雙本來就小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老弟,好玩意啊,走進屋喝口水暖和暖和,咱倆談談價。”
李山河翻了個白眼,這一進屋,你再把貨一卸,這價格還能談?快彆扯犢子了。
“太晚了,都挺忙的,咱趕緊完事兒我還得去還車呢,我說個數,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羅望子眼睛微眯,試探著說道:“老弟你說,合適直接給錢。”
李山河伸出三根手指,“我也不多要你的,一頭人熊加一頭黑瞎子,我要你三千三,熊膽一塊給你,黑瞎子被我砍了一條熊腿,算是半賣半送了,你看行不行,行,就卸車。”
羅胖子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兄弟都聽你的,你說啥是啥!等著奧,我這就給你拿錢去。”
李山河一愣,草,這小子答應的這麼痛快,報低了啊,眼瞅著年根了,估計是最近這些山貨都漲價了,反正黑瞎子也是撿的,咋賣都不虧。
沒一會,羅胖子就拿著三疊錢走了出來,一把塞進了李山河的手中,“兄弟你點點!”
“不用了羅哥,我還能不信你嗎,呸!”一邊說著一邊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開始飛快的點錢,正好三捆零一遝,三千三百塊。
羅胖子看的是一頭黑線,這小子這還學會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呢,這臉皮,不做生意可惜了。
“沒錯嗷羅哥,這倆玩意歸你了,用我幫你抬屋裡去不?”
“不用了兄弟,你快歇著吧,來倆人搬下東西!”羅胖子一邊說著,一邊朝屋裡喊了一嘴,馬上就有倆夥計出來搬貨。
費了好大勁啊,人熊紋絲不動,還是李山河搭了把手,這才將人熊給扔進後院,眼瞅著都完事了,李山河招呼了一聲,二人拉著板車就跟著走了。
一出門,李山河就把錢從兜裡掏出來了,一共三捆零一遝,一遝三百塊,給範老五的他就是帶個路,三百塊錢給他收拾明明白白的。
又丟了一捆給彪子,一捆一千,自己留兩千,分配完畢,李山河背上槍,“彪子,你今黑兒是不是擱範老五家住?”
彪子一把摟住了範老五的肩膀,“那不必須的必嗎二叔,俺倆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你說是不?”
“彪爺說的沒毛病嗷!李爺,上家喝點去啊?”
“你倆快去吧,我回去摟媳婦睡覺去了,記得把板車給還了啊!”
“知道了。”
李山河搖了搖頭,這範老五,也不知道是傻還是精,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管他呢,他們開心就好唄,跟自己也沒雞毛關係。
還沒走出兩步,就看見這哥倆又跑回來了。
“你倆又要嘎哈?”李山河疑惑的問道。
“沒事二叔,俺尋思看看羅胖子有沒有進點新花樣,一起不?”
李山河擺了擺手,“你倆快去吧,我就不去了。”
開玩笑,我李山河就不是那樣的人,我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是一個高尚的人,豈能和你二人同流合汙,所以,“你們兩個兔崽子跑慢點,讓我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