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把光溜溜的白條豬抬回案板上。
真正的技術活開始了。常四兒換了把更趁手、刀背更厚實的砍刀。
他先走到豬頭跟前,一手按住豬下巴,一手揮刀,沿著脖頸的關節縫隙,找準位置,“哢嚓哢嚓”幾下,碩大的豬頭就利落地卸了下來,滾到一邊的筐裡。
“豬頭肉、口條、豬耳朵,好東西啊!回頭鹵上,下酒美得很!”王淑芬早就等著了,趕緊把豬頭拎走。
緊接著是繞著脖子來了一圈,扯下了二斤血脖肉,這是給殺豬匠的。
東北習俗,無論是紅白喜事,都講究個沒有白用人家的,人家殺豬匠這麼賣力氣,說啥也不能讓人家空手啊。
一般到人家都是把這二斤血脖肉給了殺豬匠,稍微豪橫點的還能送倆豬蹄子。
接下來就是正戲開場——開膛破肚。
常四兒用刀尖在豬肚子正中,從脖頸一直劃到尾巴根兒,刀鋒精準地隻劃開皮和薄薄一層脂肪,露出裡麵粉紅色的肌肉。
再用刀背輕輕一磕,兩手一扒拉,“嘩啦”一下,熱氣騰騰、油光鋥亮的內臟就全暴露出來!
“謔!瞧這掛油!膘夠厚的!”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羨慕的讚歎。
“彪子,盆!接住了!”常四兒招呼。
彪子端著個大瓦盆湊到跟前。
常四兒小心翼翼地把顫巍巍、滑膩膩的一整掛豬板油先摘下來,放進盆裡。這可是好東西,熬大油、油滋啦,葷油醬油拌飯,油滋嘍撒點椒鹽,香掉一跟頭!
“心、肝、肺、腰子……挨排兒來!”常四兒的手又快又穩,像在自家廚房取東西一樣熟練。
心是紅的,肝是紫的,腰子帶著層白膜,還有那粉嘟嘟的肺葉,都分門彆類地放進不同的盆裡。
最後,他揪住腸子的一頭,慢慢地、一點點地把腸子、肚子整個兒捋了出來,盤成一團放進另一個專門的大木盆。
“這腸子可得好好拾掇,翻洗個三五遍,用堿麵、鹽搓,一點味兒不能留,不然血腸可就沒法吃了。”常四對著一旁的老娘們們叮囑。
“知道啦,費不了事,人多,一會兒就整利索。”劉寡婦應著,招呼幾個老娘們兒把裝下水的盆都端到一邊,準備處理。
開膛完畢,常四兒走到豬屁股後麵,用刀在尾巴骨上找準位置,用力一劈,“哢嚓”一聲,整條豬尾巴就剁了下來。
李山峰眼疾手快撿起來,嬉皮笑臉:“哈哈,豬尾巴歸我啦!烤著吃!”
“老弟,小孩不能吃豬尾巴,吃了可怕後嗷!”李山河朝著李山峰揶揄的說道。
李山峰翻了個白眼,“二哥,沒有事兒,不吃我也怕,我這是以毒攻毒你知道不的?”
轉頭又將目光投向了常四兒,“四叔,咋沒看見聯貼呢,聯貼也給我唄。”
常四手起刀落,一條長長的聯貼被切了下來,“你小子還怪貪心的嘞,就擱院裡灶坑烤嗷,彆走了火,走了火小心你爹給你吊起來抽!”
“知道了四叔!”李山峰也不嫌乎埋汰,拎著聯貼拽著一旁的張雪就竄出去了。
常四兒搖頭失笑,“這小兔崽子,跑的還怪快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