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輕咳幾聲,“桂芬,注點意嗷,孩子還在呢。”
張桂琴眼珠子一轉,“東哥,是不是孩子不在就……”
危!危!危!
李衛東快速回頭瞅了一眼李山河,你哪是張桂琴啊,你是我活爹啊,我快求你了,再說下去,我得提前好幾十年躺祖墳裡去。
連忙岔開話題,“對了,桂芬啊,你家那口子咋樣了?”
張桂琴歎了口氣,“我家那口子啊,頭些年就走了,我就說歲數大了就彆老往山裡跑了,一個沒捋護,被枯枝給砸了,躺倆月就走了。”
“從咋我家那口子走了之後,我這日子就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俗話說得好啊,寡婦門前是非多,總有光棍來打窩。”
“誒東哥,你吃汆白肉不吃,你吃的話,晚上來我家啊。”
李衛東一腦門黑線,可不敢胡說啊,你這汆白肉,是正經汆白肉嗎?
這一道啊,就光聽張桂琴叭叭了,李衛東既是插不上嘴,也是不敢插嘴,真要說不明白了,那老婆孩還要不要了。
李山河這下也明白為啥李衛東選了王淑芬沒選這個嬸子,這嘴是真碎啊,二斤肉塞進去不用一個小時就能變成餡子出來。
彪子聽得直樂,一臉懵懂加敬佩,小聲嘀咕:“大爺…魅力不減當年啊…”
張桂琴沒把李衛東往自己家拽,而是直接把他仨帶到了屯子最東頭、背靠著黑壓壓老林子的一戶大院子前。
院子用粗大的原木樁子圍著,院門是厚重的鬆木板,上麵釘著個褪了色的熊頭皮帽子當裝飾。
“大老邢!大老邢!快開門!你看誰來了!”張桂琴扯著嗓子喊,聲音帶著興奮的顫音。
門“吱嘎”一聲開了。
一個身材極其魁梧、像半截黑鐵塔似的老頭出現在門口。
老頭少說七十開外,頭發花白卻根根直豎像鋼針,一張臉被山風和歲月刻滿了深溝,紅彤彤的像煮熟的蟹殼,尤其那酒糟鼻子,又大又紅,格外顯眼。
他披著一件油光發亮的熊皮大氅,敞著懷,露出裡麵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一雙鷹眼銳利如刀,先掃過張桂琴挎著李衛東胳膊的手,眉頭一皺,隨即目光落在李衛東臉上,那鷹眼瞬間亮了!
“大寶子?!哎呀我操!真是你小子!”老頭的嗓門像洪鐘,震得屋簷上的雪都簌簌往下掉。
他一步跨出門檻,蒲扇大的巴掌帶著風就拍在李衛東肩膀上,拍得李衛東一個趔趄,張桂琴趕緊扶住。
“邢…邢把頭!邢叔!”李衛東臉上露出難得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帶著晚輩的恭敬。
“啥把頭!叫叔!”邢把頭哈哈大笑,聲震屋瓦,又看向李山河。
“這是…你家那個小崽子?好家夥!大小夥子了!跟你爹一個模子!”最後目光落在彪子身上,帶著審視,“這黑鐵蛋子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