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口小路,寒風卷雪沫。
李衛東蔫頭耷腦走前麵,王淑芬一手挎蓋藍布籃子,另一手鐵鉗般薅著個“黑炭頭”——正是李山峰!
小子棉襖袖口火燎窟窿冒煙,滿臉黢黑隻露倆眼白,嘴角油亮,手裡死攥半隻焦黑烤雀骨架,糊毛肉香怪味直冒。
耳朵被王淑芬擰著,疼得“嗷嗷”嚎。
“嚎!再嚎!小癟犢子膽兒包天!”
王淑芬怒罵炸街,“大風天帶崽子玩火烤家雀兒!燎了柴火垛燒房子,把你皮扒了都賠不起!李衛東!你瞅瞅你的好兒子!”
李衛東聽的直撇嘴,咋惹禍的時候就是我兒子,聽話的時候就是你兒子,好事兒全讓你占了。
“說話啊,啞巴了你!”
李衛東無奈的說道:“媳婦,是不是有點不講理了,咋的光罵我還不成,還得讓我撿罵?”
王淑芬看著一臉衰相的李衛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的也是沒毛病!
三人就這麼拉拉扯扯、吵吵嚷嚷、伴著李山峰的嚎叫,一路“聲勢浩大”地來到了李家院門口。
王淑芬喘著粗氣,正準備把這兩個不省心的拎進院門,用笤帚疙瘩執行家法——
“癟犢子玩意兒!你給我站住!看老子不削死你!!”院內猛地炸出老爺子李寶財那聲標誌性的、帶著狂怒的暴吼!
震得院門框上的雪沫子都簌簌往下掉!
緊接著,是李山河驚慌失措的喊叫,“爺!爺!我錯了!我放下!真放下了!”
這不同尋常、混雜著暴怒與混亂的聲浪,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把院門口拉扯推搡的三人給震懵了!
王淑芬擰耳朵掐胳膊的手下意識地鬆了力道。
李山峰趁機把嘴裡叼著的一小塊焦黑雀肉囫圇咽下去,也忘了疼,踮著黢黑的腳,抻著黢黑的脖子,好奇地往院子裡張望。
隻見李家院子裡:人影亂晃!
怒目金剛李寶財老爺子,須發皆張,高舉著那根油光鋥亮的銅煙袋鍋子,正滿院子追殺他的大孫子——李山河!
李山河那混小子,懷裡好像還抱著個人?
被老爺子追得是抱頭鼠竄,繞著院子中央拖拉機,像隻被老鷹攆的慌腳雞!
幾次險險躲過煙袋鍋子的雷霆一擊,棉鞋都跑掉了一隻!
“啪嗒!”李衛東手中的袋子掉在了地上,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小兔崽子,總算能有個人收拾他了。
李衛東一臉壞笑,嘴裡叫嚷著,“爹,你慢點跑,彆甩了。”
“二河,你彆跑了,你讓你爺打兩下能咋地,你爺這大歲數了打你兩下也不疼。”
此話一出,李山河臉都白了,快去個屁的吧,可是沒打到你身上了,那老大的煙袋鍋你看不到,打一下不得輕微腦震蕩。
李衛東眼睛一轉,叫嚷著朝著李寶財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爹,慢點!”
途中一個變道,直直的朝著李山河撲了過去,李山河臉色大變,但是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被李衛東抱了個結實。
李山河嘴角掛著諂媚的笑容,“爺,開不開心,我逗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