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也抱著幾床散發著陳年黴味的舊棉被跑了回來,腦門上全是熱汗。
“二叔,夠不夠?不夠俺再去俺三大爺家借!”
“夠了。”
李山河接過棉被,在爬犁上鋪得厚厚實實,像一個移動的軟窩。
除了爬犁,家夥事兒也得升級。
李山河把自己的五六半擦得鋥亮,槍油的味道彌漫開來,又配了三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李寶財和李寶田也把自己的老獵槍翻了出來,用布條蘸著油,仔仔細細擦拭每一寸槍身。
李寶財甚至從床底下摸出一個油紙包,裡三層外三層地解開,露出二十發黃澄澄的獵槍子彈,每一顆都保養得油光發亮。
“彪子,你那兩杆槍,子彈帶足了。”李山河囑咐道。
“放心吧二叔,俺把家底都掏出來了!”彪子拍著胸脯,腰上掛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子彈袋。
後方,琪琪格她們幾個女人也沒閒著。
廚房裡熱氣騰騰,烙了厚實的油餅,煮了十幾個雞蛋,還用軍用水壺灌滿了滾燙的熱水。
一切準備就緒。
四個人,四杆槍,五條獵犬。
他們拉著一架空蕩蕩卻鋪著厚被褥的爬犁,迎著清晨凜冽的寒風,踏上了前往鷹勾山的路。
李衛東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消失在晨霧中的背影,心裡說不清是啥滋味。
他重重歎了口氣,轉身抄起斧子,對著那堆木頭,一斧子劈了下去。
通往鷹勾山的路,李山河和彪子走過一次,算是熟路。
但這一次,心境天差地彆。
上次是摸著石頭過河,憑著一股子愣頭青的虎勁兒。
這次,是揣著明確的目標,更帶著十二分的警惕。
昨天那場血戰,就是敲在每個人心頭的警鐘。
這片看似平靜的林海雪原下,不知道還藏著多少亡命徒。
四個人,自動散開,拉成一個菱形戰鬥隊形。
李山河端著五六半走在最前,負責探路,他的眼神掃視著前方每一處可能藏人的雪堆和樹叢。
彪子在隊尾,同樣端著槍,時不時回頭,警惕著身後,防止被人摸了屁股。
李寶財和李寶田倆老爺子,一左一右,護著中間那架“寶貝”爬犁。
他們年紀雖大,但幾十年戰場和獵場生涯磨礪出的警覺,早已成了本能。
那兩雙老眼,比年輕人的還毒,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去。
五條獵犬,早就散進林子,成了他們移動的哨兵。
“都把眼睛放亮點。”李寶財壓低了聲音,話裡帶著冰碴子,“這山裡,不乾淨。”
爬犁在雪地上劃出兩道深轍。
四周安靜得可怕,隻有腳踩積雪的“咯吱”聲,和四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走了大概三個多小時,李山河猛地一抬手。
整個隊伍,瞬間釘在原地。
所有人的槍口,都隨著李山河的視線,指向了前方不遠處的一片雪地。
那片乾淨的雪地上,憑空多出了幾行淩亂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