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舞廳裡慘叫聲、悶哼聲、骨骼斷裂聲此起彼伏,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
很快,地上除了幾灘刺目的血跡和幾截斷掉的手指外,就隻剩下了還在地上苟延殘喘,哀嚎聲越來越弱的強子。
彪子一臉煞氣地走了過來,甕聲甕氣地問道:“二叔,這個咋整?帶回去種樹?”
剛從角落裡走過來的二愣子也適時地接茬,眼神裡閃著凶光:“二哥,要不扔鬆花江裡也行,現在天兒還冷,江麵上冰還沒化透,鑿個冰窟窿扔下去,保管神不知鬼不覺。”
此時躺在地上的強子,雖然疼得快要昏死過去,但腦子卻異常清醒。聽到這倆人的對話,他嚇得魂飛天外,腸子都悔青了。
他媽的,本以為是殺雞儆猴,結果翻出來一頭吃人的下山虎!這回,栽了!
求生的欲望,讓他爆發出最後一點力氣。
李山河饒有興致地蹲下身,俯視著地上這個已經徹底沒了人形的強子,淡淡地問道:“想活?”
強子一聽這話,渾濁的眼珠子裡,瞬間被強烈的求生欲占滿。
他顧不上兩條腿傳來的劇痛,拚了命地在地上磕頭,腦袋磕在沾滿血汙和酒漬的地板上,“砰砰”作響。
“李爺……李爺饒命!給條活路……給條活路吧!”
他哭得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點“道裡強哥”的威風。
李山河手中的勃朗寧,在指間一下一下地晃蕩著,槍身上的金屬光澤,晃得強子心驚肉跳。
“強哥,你說這事兒,很難辦啊。”李山河慢悠悠地說道,“我兄弟讓你跪下說話,你不跪。我問你服不服,你不服。現在腿斷了,你又要活路了。你說,我這麵子,往哪兒擱啊?”
強子現在被嚇得褲子都要濕透了,他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哀求道:“李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李爺,我有錢!我花錢買命!求您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哦?花錢買命?”
李山河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他站起身,衝著旁邊的二愣子喊了一聲:“愣子!”
二愣子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二哥,你說。”
李山河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附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帶著他,去他老窩取錢。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後,把錢都捐給市裡的孤兒院和敬老院,開好收據。”
二愣子聽著,眸光閃爍,點了點頭。
李山河繼續說道:“後麵的事……”
二愣子眼中凶光一閃,壓低聲音,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二哥,我懂,把他種地裡。”
“啪!”
李山河上去就是一個大脖溜子,抽得二愣子一個趔趄。
“你懂個錘子!”李山河沒好氣地罵道,“咱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一會帶著他,去黑市上找個醫生,把他這傷口處理一下,彆讓他死了。我還要他好好活著呢。”
二愣子被抽懵了,一時間有些領會不到李山河的意思。
不殺?還給他治傷?這是圖啥?
李山河看著二愣子那副憨樣,眸光裡一抹冷色一閃而過,平靜地說道:“他死了,不出半個月,就會被人忘了。以後,哈爾濱這地麵上,還會有一個又一個的軍哥、四哥、王哥、李哥冒出來。”
“我要讓他活著,我要讓他好好地活著。”
“我要讓他斷著兩條腿,後半輩子,就在哈爾濱最熱鬨的街上,要飯!”
“我要讓所有惦記咱們山河貿易,想伸手撈一筆的人,在動手之前,都他媽先去中央大街看看他!都給老子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手腕子,到底夠不夠硬!”
話音落下,二愣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還是二哥……陰啊!
這比直接殺了他,要狠上一萬倍!
這是要把強子當成一個活的警示牌,永遠釘在哈爾濱的地麵上!
李山河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淡淡道:“好了,去乾吧。”
二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隨即招了招手,兩個精壯的馬仔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拖著還在哀嚎的強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