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家院門沒關,李山河抬腿就邁了進去,扯著嗓子就喊:“彪子!彪子!彆他媽睡了,起來跟我出去一趟!”
屋裡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動靜,緊接著,彪子頂著一頭雞窩似的頭發,光著膀子就從屋裡衝了出來,手裡還拎著把菜刀。
“咋了二叔?誰他媽找事兒來了?!”他瞪著一雙牛眼,滿臉的殺氣,活像一頭剛被吵醒的野熊。
李山河看著他這副德行,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
“找你奶奶個腿兒!大清早的舞刀弄槍的,嚇著你媳婦咋整?”
彪子挨了一巴掌,這才看清來的是李山河,頓時泄了氣,嘿嘿一笑,把菜刀往門框上一插,撓著後腦勺說:“俺尋思著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上咱家門口咋呼呢。”
“行了,彆廢話了,趕緊穿衣服,跟我走。”李山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彪子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好奇地問:“二叔,這大清早的,咱去嘎哈啊?又不進山。”
李山河沒好氣地回道:“去老常太太家。”
彪子穿衣服的動作一頓,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去她家嘎哈?那老太太邪乎得很,俺瞅著她就哆嗦。”
李山河聞言,翻了個白眼,心裡那點事兒又湧了上來。
他靠在門框上,點了根煙,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彪子,你就沒覺得,咱這幾回進山,都不怎麼消停嗎?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的。”
彪子穿好棉襖,從屋裡走了出來,聽到這話,一臉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李山河一看他這表情,以為他也有同感,便問道:“你也覺得不對勁了?”
哪知道彪子一咧嘴,理所當然地說道:“沒有啊。進山不就都這樣嗎?不是咱整死彆的玩意兒,就是彆的玩意兒整死咱,多敞亮的事兒。”
“……”
李山河被他這句話給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夾著煙的手指頓在半空,愣愣地看著彪子那張憨厚又帶著點理直氣壯的臉。
他媽的……
這個孽,說的還真他媽的有道理啊!
山林法則,可不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嗎?
自己這是重生回來,日子過得太順了,反倒變得瞻前顧後,疑神疑鬼了?
李山河狠狠地吸了口煙,煙霧嗆得他咳嗽了兩聲。他看著彪子那一臉“二叔你咋了”的無辜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
可轉念一想,不對。
以前進山,雖然也危險,但那都是明麵上的。
碰上狼了,碰上熊了,乾就完了。
可現在這種感覺不一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被啥玩意兒給盯上了的不得勁兒。
“滾犢子!”李山河沒好氣地踹了彪子一腳,“你懂個屁!讓你跟著就跟著,廢話咋那麼多呢?”
彪子委屈地揉了揉屁股,也不敢再多問,老老實實地跟在了李山河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晃晃悠悠地朝著村東頭,老常太太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