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太太這話一出口,屋裡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又繃緊了。
李山河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他看著老太太那張嚴肅得近乎凝重的臉,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事兒小不了。
能讓老太太這麼鄭重其事地提條件,那接下來要說的話,分量絕對不輕。
“常奶,您言語。”李山河沒多猶豫,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說道,“彆說一件,就是十件八件,隻要我李山河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他這話說得敞亮。在他看來,老太太一個老婆子,能有啥事兒求到自個兒頭上?
無非就是些扛米袋子、劈木頭之類的體力活,在不就是照顧照顧她大孫子。
對他來說,那都不是事兒。
彪子也在一旁拍著胸脯,甕聲甕氣地附和:“對!老太太,有啥事兒您就說,俺跟二叔肯定給您辦得妥妥的!”
聽到李山河的保證,老常太太那緊繃的臉色,才終於鬆緩了下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什麼千斤重擔。
她看著李山河,眼神裡帶著幾分欣慰,又帶著幾分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不用彆的。”老常太太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我老婆子活了這把歲數,沒啥求的了。”
她頓了頓,渾濁的老眼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那明媚的春光,又似乎是透過了時光,在看某些遙遠的東西。
“等我沒那天了……”她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還有你這個大侄兒,送我上山。”
送上山?
李山河和彪子都是一愣。
隨即,他們就反應了過來。
擱東北這片黑土地上,“送上山”,就是出殯下葬,抬棺材上墳地的意思。
老太太這是在……托付後事!
李山河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著眼前這個滿頭銀發,身形佝僂的老人,心裡頭忽然就泛起一股子酸楚。
李山河的鼻子有點發酸。
他沒再多說任何廢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沉穩而有力。
“常奶,您放心。”
“這事兒,我應下了。”
彪子也跟著重重地點頭,那張憨厚的臉上,滿是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