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試探性地說道:“那俺要吃十個!”
“十個?”
李山河聽到這個數字,上去就在彪子那大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我操,你小子是真敢開口啊!你當那是豬大腸啊,還十個?你咋不要一百個呢?”他沒好氣地罵道,“你也不怕給你補得鼻血長流,回頭見了你媳婦兒,連炕都上不去!”
彪子被他拍了一下,也不生氣,反而嘿嘿地傻笑了起來,摸著自個兒的後腦勺,一臉的理直氣壯。
“二叔,這你就不懂了。”他湊到李山河耳邊,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俺這不光是為自個兒吃。你想想,曉娟現在不也懷著呢嘛,這叫啥來著?對,一人吃,兩人補!俺多吃點,俺們家那小子將來生出來,肯定也跟俺一樣,壯得跟頭牛犢子似的!”
他這套歪理邪說,說得是有鼻子有眼,好像他吃十個大腰子,是多大的功勞似的。
“滾犢子吧你!”李山河又給了他一巴掌,“你媳婦兒懷著,跟你吃腰子有啥關係?那營養能隔著肚皮傳過去啊?你小子就是自個兒嘴饞,還找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雖然嘴上罵著,但李山河心裡頭卻是樂開了花。
他就喜歡彪子這股子混不吝的傻勁兒。
“行了行了,”他擺了擺手,臉上帶著笑意,“十個就十個!今天讓你小子吃個夠!省得你回去跟你媳婦兒吹牛逼,說二叔我摳門,連個腰子都舍不得給你吃。”
“嘿嘿嘿,二叔你最好了!”彪子一聽這話,立馬就跟個得了糖吃的孩子似的,高興得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
他剛才那點因為“電報事件”而產生的委屈,早就被這十個大腰子的承諾給衝得一乾二淨。
他現在看李山河,那眼神,親得就跟看自個兒親爹似的。
石頭和孫胖子在旁邊看著,也是一臉的羨慕。
“二哥,那我們呢?”孫胖子搓著手,一臉期盼地問道。
“都有!少不了你們的!”李山河大手一揮,豪氣乾雲地說道,“今天都辛苦了,想吃啥隨便點!敞開了肚皮吃!誰要是吃不飽,誰就是不給我麵子!”
“好耶!二哥萬歲!”
“二哥局氣!”
幾個大小夥子頓時都歡呼了起來,剛才在浴池裡那點驚心動魄的經曆,早就被拋到了腦後。
隻有範老五,站在一旁,搓著手,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既羨慕,又有點不好意思。
他湊到李山河跟前,小聲地說道:“那個李爺,這咋好意思呢?說好了我請客的……”
李山河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請?老五,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他們幾個這飯量,把你賣了都不夠付賬的。行了,彆跟我倆整這些虛的了,今天這事兒,也算你小子運氣好,碰上我了,不然你這頓揍是跑不了的。”
範老五一聽,尷尬地笑了笑,心裡頭也是一陣後怕。
是啊,今天這事兒,要不是李爺在這兒,自個兒撞上彪子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咋收場呢。
他心裡頭對李山河的敬畏和感激,又深了一層。
“那我就不跟李爺您客氣了。”範老五嘿嘿一笑,那副狗腿子的模樣又上來了,“等回頭,等我範老五發了財,我請李爺您去省城最好的館子!想吃啥點啥!”
“行,我等著。”李山河笑著應了一句。
解決了內部矛盾,統一了思想,一行人的目標,就變得無比明確和清晰了——擼串子!
李山河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彪子和李山峰一左一右,跟倆護法似的緊緊跟著他。石頭、孫胖子和範老五跟在後頭,幾個人有說有笑,剛才那點緊張和恐懼的氣氛,一掃而空。
夜裡的橫道河子鎮,遠沒有白天那麼熱鬨。
街上的店鋪大多已經關了門,隻有幾家小賣部和國營飯店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但這點冷,對於剛剛從浴池裡出來,並且即將要去大吃一頓的李山河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
他們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熱量,心裡頭更是火熱火熱的。
“二哥,咱去哪家啊?”李山峰仰著小臉,好奇地問道。
“往前走,就在供銷社後頭那條小街上,有家新開的,聽說味兒不錯。”李山河說道。
他上輩子就對這口情有獨鐘,重生回來,更是沒少琢磨。這橫道河子鎮上,哪家館子炒菜好吃,哪家鋪子包子餡兒大,哪家新開了個賣燒烤的,他都門兒清。
幾個人加快了腳步,拐過一個街角,一股濃鬱的、夾雜著炭火和肉香的味道,就順著風飄了過來。
“我操!聞著就香啊!”彪子深吸了一口氣,一臉的陶醉。
那味道,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抓著他們的鼻子,領著他們往前走。
很快,一個簡陋的小攤子,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