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燒烤老板的動作倒是挺麻利,沒一會兒,李山河他們點的一大堆東西就陸續上來了。
串兒還沒烤好,啤酒先給端了上來。
啤酒是實現泡在水盆裡的。
兩大捆,二十瓶,用那種綠色的粗麻繩捆著,瓶身上還掛著水珠,冒著絲絲的涼氣。
這年頭的啤酒,還沒有現在這麼多花裡胡哨的牌子,就那麼幾種,哈爾濱啤酒廠出的“哈啤”,算是這片兒最認的牌子了。
綠色的玻璃瓶,紅色的五星商標,看著就透著一股子工業時代特有的樸實和豪邁。
孫胖子手最快,上去就解開繩子,拿起兩瓶,“啪啪”兩下,用牙就把瓶蓋給啟開了,然後一手一瓶,遞給了李山河和彪子。
“二哥,你的!”
“彪子,喝!”
“我操,還是胖子你懂事兒!”彪子接過來,也不用杯子,對著瓶口“咕咚咕咚”就是兩大口。
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灌下去,帶著一股子清爽的麥芽香和淡淡的苦味,瞬間就把剛才泡澡泡出來的燥熱給壓了下去。
“哈——”彪子打了個長長的嗝,一臉的舒坦,“得勁兒!真他娘的得勁兒!”
老話咋說的來著?鐵皮蓋子冒涼氣兒,這玩意兒誰喝誰得勁兒!
尤其是在這六月份的東北,剛洗完個熱水澡,渾身毛孔都張開了,再來上一瓶冰鎮的啤酒,那股子從裡到外的冰爽,簡直能讓人靈魂都跟著顫抖。
石頭他們幾個也是有樣學樣,一個個都用牙起著瓶蓋,叮叮當當地碰著杯,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
“來來來,走一個!”
“乾了!”
就在這幫大小夥子喝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眼巴巴的目光,從桌子底下,悄悄地投了過來。
李山河一低頭,就看見他那個寶貝弟弟李山峰,正蹲在地上,仰著小臉,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啤酒瓶,那小嘴微張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李山河一看他那德行,心裡頭就“咯噔”一下。
壞了,把這小兔崽子給忘了。
這小子,可是有前科的。
這要是萬一給他喝傻了,或者喝出個好歹來,那不就廢了?
想到這兒,李山河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他把手裡的啤酒瓶往旁邊挪了挪,然後板起臉,瞪著李山峰。
“你瞅啥?”
“二哥……”李山峰看自己的意圖被識破了,也不害怕,反而換上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他從地上爬起來,湊到李山河跟前,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二哥,我就嘗一小口,就一小口,行不?”
他伸出小拇指,比劃了一下,那小模樣,彆提多招人疼了。
可李山河壓根不吃他這套。
“一小口也不行!”他把臉一沉,“你忘了上次你喝多了,乾的那些丟人事兒了?”
李山峰一聽這話,小臉立馬就紅了。
上次那事兒,後來成了全家人的笑柄,他媽王淑芬沒事兒就拿這事兒埋汰他,讓他抬不起頭來。
“我……我那不是喝多了嘛……”他小聲地嘟囔著,“這次我保證,就一小口,肯定不多喝!”
“不行!”李山河的態度斬釘截鐵,“你要是再敢跟我倆磨嘰,信不信我讓你彪子哥現在就把你送回家去?”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的彪子立馬就放下了酒瓶,瞪著眼睛,配合地吼了一嗓子:“聽見沒!山峰!再不聽話,哥現在就給你扔雪堆裡去!”
李山峰一看這陣勢,知道今天這酒是說啥也喝不成了。他那張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嘴巴一撇,眼看著就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