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那句輕飄飄的反問,卻像一座無形的山,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放?
何止是有地方放!
二哥這哪是找地方安放貨物。
這他娘的,是要在全世界的棋盤上,落下自己的棋子!
三驢子、二楞子和魏向前,三個人像被釘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盯著牆上那張巨大的世界地圖。
他們看著那三個被李山河指過的、遠隔萬裡的陌生名字,腦子裡翻江倒海,一片混沌。
烏克蘭、剛果、盧旺達,還有一個緊挨著龍國邊境的無名小國……
這幾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地方,二哥究竟是怎麼把它們串聯到一起的?
“二哥……”
魏向前第一個從靈魂出竅的狀態中掙紮回來,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這烏克蘭,我瞅著咋好像是蘇聯的地盤啊?”
“咱把槍,賣回給蘇聯人?”
“他們自己不就是造槍的嗎?這不是……”
魏向前這個問題,也問出了所有人的困惑。
把蘇聯人淘汰的槍,再賣回蘇聯的地盤?這不等於把哈爾濱的冰棍賣到北極圈去嗎?
李山河笑了。
他踱步走回辦公桌旁,給自己倒了一大缸子滾燙的濃茶,也不嫌燙,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缸。
一口灼熱的茶湯下肚,他長長地哈出一口白氣。
“向前,你隻說對了一半。”
李山河用手指關節,不輕不重地叩擊著桌麵,那“篤篤”的聲響,仿佛直接敲在眾人的心臟上。
“現在的烏克蘭,確實是蘇聯的一部分,一個加盟共和國。”
“而且,還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那地方,可不是西伯利亞那種鳥不拉屎的冰坨子。”
“那是歐洲的糧倉,黑土地比咱東北的還肥!蘇聯一半的口糧,都是那兒產的。”
“不光是糧食,那地方的工業,比你們想象的更可怕。蘇聯最大的造船廠,最好的坦克廠,還有一堆研究導彈和核武器的絕密單位,全紮堆在那兒。”
李山河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閒聊家常。
可這些聞所未聞的秘辛,聽在三驢子他們耳朵裡,不亞於天方夜譚。
他們隻知道蘇聯是個龐然大物,卻從未想過,這個巨人體內,還有如此肥沃富饒、工業實力雄厚的心臟地帶。
“那跟咱賣槍有啥關係?”二楞子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問,他那顆實在的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
李山河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深不見底的弧度。
“關係,大了去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虛虛一點。
“你們都給我記死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兄弟,也沒有永遠的仇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一個家裡,兄弟多了,還想著分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呢。”
“一個國家,要是裡頭住了太多心思各異的民族,那散夥,就是早晚的事。”
這番話,說得雲山霧罩。
三驢子他們聽得滿頭霧水,如墜雲裡。
隻有李山河自己心裡清楚,他之所以第一個點出烏克蘭,根本不是現在就要把槍賣過去。
他是要在這幫兄弟的心裡,提前埋下一顆種子。
一顆關於“帝國崩塌”與“天下大亂”的種子。
在不久的將來,當那個龐大的紅色帝國轟然倒塌時,烏克蘭,這個繼承了蘇聯三分之一軍工遺產的“二毛”,將會搖身一變,成為這個星球上最大的軍火“跳蚤市場”!
到那個時候,彆說區區AK了。
坦克、戰機、巡航導彈,甚至是能搭載核彈頭的戰略轟炸機,都會被那幫窮瘋了的烏克蘭官員,以廢銅爛鐵的價格,擺在貨架上,任君挑選!
他現在,要讓這幫兄弟提前適應這種思維。
讓他們明白,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
有分裂,有動蕩,才會有對武器的無儘需求。
有需求,他們手裡這批燙手的“廢鐵”,才能變成真正的金山銀山。
他沒有再深入解釋,因為說得再多,不如讓他們將來親眼去看。
他的視線,越過歐亞大陸,落在了地圖上那片深色的非洲。
“至於那兩個非洲國家……”李山河頓了頓,臉上的笑容變得森然,“那地方,跟烏克蘭不一樣。”
“那兒現在,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部落跟部落打,信這個神的跟信那個神的打。”
“為了一塊鑽石礦,為了一口水井,甚至就是單純看對方不順眼,都能抄起砍刀和步槍,殺個血流成河。”
“在那種地方,法律、規矩,全都是狗屁。”
“誰的拳頭硬,誰的槍多,誰就是真理!”
李山河這番話,簡單,粗暴,充滿了血腥氣。
卻讓辦公室裡這幾個東北漢子,聽得心頭發顫。
他們想象不出,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弱肉強食的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