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那洪鐘大呂一樣的嗓門,在沉寂的辦公室裡炸響!
他一張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一雙小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李山河,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俺去!”
“三驢子他們沒空,俺有空!”
“二叔,你就讓俺去吧!”
彪子往前一步,拍著自己那比城牆還厚的胸脯,砰砰作響。
“俺不怕死!俺也能打!到了那地方,誰他娘的敢跟咱齜牙,俺第一個上去就把他腦袋給擰下來!”
“不就是賣個貨嗎?有啥難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不給錢,俺就拿槍頂著他腦門子要!”
彪子的想法,簡單,直接,甚至有些粗暴。
在他看來,這事兒,就跟他以前在山裡打獵一樣。
看到獵物,瞄準,開槍,完事兒。
非洲那些軍閥,越南那些猴子,在他眼裡,跟山裡的黑瞎子、野豬,沒啥區彆。
都是獵物!
他這番豪言壯語,把三驢子他們都給聽愣了。
三驢子張了張嘴,想說點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跟彪子講非洲部落之間的複雜關係?跟他講國際政治?
那不是對牛彈琴嗎?
他隻能求助似的看向李山河。
李山河看著自己這個熱血上頭的傻侄子,也是一腦門子的黑線。
他媽的,你咋啥啥都行呢?
讓你去非洲,你以為是去朝陽溝趕集啊?
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人家不拿火箭筒把你轟成渣都算是給你麵子了!
李山河心裡頭又好氣又好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彪子又往前湊了湊,眼睛裡全是渴望的光。
“二叔,俺是真稀罕那些槍槍炮炮的!你就讓俺去唄!再說了,哪個老爺們能拒絕二十萬支AK47啊?這玩意兒,俺做夢都想摸一摸!”
看著彪子那副恨不得現在就把二十萬支AK抱在懷裡睡覺的德行,李山河終於忍不住了。
他抬起手,對著彪子那顆碩大的後腦勺,上去就是一個大脖溜子。
“啪!”
一聲脆響。
“你行個籃子!”李山河沒好氣地罵道。
彪子被這一下抽得一個趔趄,捂著後腦勺,滿臉的委屈。
“二叔,你咋還打人呢?俺說的都是真心話啊!”
“真心話個屁!”李山河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忘了?娟子馬上就要生了!你這個時候要是跑出去了,我他媽的以後還回不回朝陽溝了?你丈母娘不得拿菜刀把我從村東頭追到村西頭?”
彪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
他那顆被槍炮和熱血衝昏的頭腦,總算是想起自己還是個有家室的人,馬上就要當爹了。
是啊,娟子……
他臉上那股子衝天的豪情,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蔫了。
他撓了撓頭,吭哧了半天,最後還是垂頭喪氣地走回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嘴裡小聲地嘀咕著。
“那也不能眼瞅著這麼好的事兒乾不成啊……”
辦公室裡,再次陷入了沉寂。
唯一的希望,彪子,也被李山河給親手掐滅了。
三驢子、二楞子、魏向前,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難道,二哥這個驚天動地的計劃,剛一出爐,就要胎死腹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