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造,老套筒。”李山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對,老套筒。”周主任點了點頭,“我爹當年,就是扛著這玩意兒,跟著部隊,從北打到南。”
“這玩意兒,是打響了南昌城頭第一槍的功臣。這玩意兒,在平型關,在台兒莊,捅進過多少小鬼子的胸膛。”
“還有那邊的捷克式,二四式……”周主任指了指另外幾個箱子,“這些,都是從戰火裡爬出來的老夥計。它們身上,沾著咱們這個國家,幾代人的血。”
周主任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李山河的心口上。
李山河愣住了。
他看著周主任那張嚴肅的臉,看著他手裡那支“老套筒”,心裡頭那股子滔天的怒火,不知不覺地,就消散了大半。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那番話,有點不是東西。
他光想著這玩意兒老,不好賣,卻忘了這些槍,曾經代表著什麼。
倉庫裡,一片死寂。
李山河沒再吭聲。他默默地從旁邊的箱子上,也拿起了一支漢陽造。
槍身入手,冰冷,沉重。
他學著周主任的樣子,坐在一個木箱上,用手摩挲著那光滑的槍柄。
他不是個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
剛才的暴怒,是因為巨大的心理落差。
現在冷靜下來,他的腦子,開始飛快地運轉。
瘸了,自己還是被老周給忽悠瘸了。
老話說的對啊,上杆子的不是買賣。
老周這麼主動,又是給編製,又是當後盾的,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光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李山河,不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
他深呼吸了幾口,沒再理會一臉尷尬的王主任和旁邊等著看他反應的周主任。
他看著手裡的這支老槍,陷入了沉思。
周主任,或者說,周主任背後那些大佬,把這堆廢鐵交給他,肯定不是為了看他笑話,也不是單純地為了處理庫存。
這裡麵,一定有更深層次的算計。
是什麼呢?
李山河的腦子,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計算機,開始瘋狂地分析著所有的可能性。
他強迫自己,站在那些大佬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如果我是他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