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鋒的臉色,在火把的映照下,陰沉得可怕。
他一步步走向那五個瑟瑟發抖的“表弟”,眼神如同萬年寒冰,散發出的低氣壓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他沒有立刻動手,但那冰冷的注視比任何打罵都讓人恐懼。
“很好。”
謝鋒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看來之前的訓練,還是太仁慈了,讓你們還有精力,闖下這等彌天大禍!”
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老窯區,以及痛心疾首的謝鐵匠和憂心忡忡的村民,最終定格在五人身上。
“既然你們精力如此旺盛,不知民間疾苦,接下來的日子我就讓你們好好體會體會什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與民同苦。”
李月蘭聞訊急匆匆趕來,看到五個臉上、手上掛彩,衣衫還被燎出幾個窟窿的“花臉貓”,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還有一點後怕,這五個再怎麼說,也是皇子,真要出事,誰瞎了瘸了的,可真不是鬨著玩的,好在五人的樣子看著狼狽不堪,卻也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她趕緊和謝鋒打招呼把五人領回了家先處理傷口。
“你說說你們!啊?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那蟹殼爐是能胡鬨的地方嗎?那鐵水是能拿來玩兒的?這要是燙壞了眼睛,或是燒著了衣裳跑不掉,可怎麼得了!”
李月蘭一邊絮絮叨叨地數落著,一邊手腳麻利地拿出薄荷油和獾油,小心翼翼地給這個塗塗,給那個抹抹,動作輕柔地替他們包紮好傷口。
五人此刻心中五味雜陳,既有闖下大禍的忐忑和懊悔,也有對剛才那驚魂一刻的後怕,更有一絲對李月蘭這份毫不作偽的關心的觸動。
他們乖乖地任由李月蘭擺布,連最跳脫的李三煜都抿著嘴不敢吭聲。
等全都包紮妥當,五個人的形象更是“慘不忍睹”,頭上、手上、臉上或多或少都纏著布條,活像五個奇形怪狀的木乃伊。
謝鋒已經和謝廣福交接好事故現場,站在庭院裡看著眼前已經處理好傷口,垂頭喪氣排排站好的五人,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薄荷和獾油混合的氣味。
謝鋒抱著手臂,麵無表情地站在他們麵前,目光如探照燈掃過他們每一個人。
他沒有立刻爆發雷霆之怒或是使用龍痕戒尺抽他們,但那沉寂的壓力比怒吼更讓人窒息。
良久,他才開口:“你們知不知道,在鄉下,在這春耕的關鍵時節,毀掉這唯一的蟹殼爐,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可能耽誤了農時,意味著可能有人因為缺少稱手的農具而更加勞累,甚至意味著可能影響秋天的收成,影響到全村人一年的口糧!”
“你們平日裡吃的那點苦,受的那點累,跟靠天吃飯、靠地活命的莊稼人比起來,算個屁!”
“你們以後想死,就死遠點,彆死在桃源村,死不掉還惹一身禍。”
李大宸五人低著頭,壓根不敢抬頭看謝鋒的眼睛。
謝鋒見他們沉默,身上的氣勢低迷,最後冷哼一聲,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酷:
“明日休息,後日手腳還能動的繼續早起。”
謝鋒沒有多餘的斥責,沒有暴怒的懲罰,甚至連龍痕戒尺都沒動用,卻讓五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們自然明白,今晚的胡鬨給村裡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和損失,現在他們成了耽誤桃源村春耕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