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沒有理會他們，轉身看向身後的青衣女子。
四目相對。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複雜難明的情感。她輕輕摘下麵紗，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帶著幾分憔悴與風霜的俏臉。
果然是她，馮小倩。
“許木……哥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顫抖，似乎不敢相信會在這裡遇到他。眼前的少年，與三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青雲宗天才相比，氣質已然大變，更加沉穩內斂，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冷峻。但那眉眼輪廓，她絕不會認錯。
“是我。”許木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你怎麼會在這裡？”
馮小倩眼神一黯，低下頭，輕聲道：“我……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許木眉頭微挑，沒有追問，而是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找個安靜處吧。”
馮小倩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喧囂的廣場，走進附近一家相對清靜的茶樓。許木要了一個雅間。
雅間內，茶香嫋嫋。
馮小倩捧著茶杯，指尖有些發白，似乎內心極不平靜。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的許木，他神色平靜，目光深邃，讓人看不透心思。
“許木哥哥……你……你的道基……”她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和關切。三年前許木為救她道基被毀，是她心中一直以來的痛與愧疚。
“已無大礙。”許木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依舊平淡，“說說你吧，為何離開玄天門？”
馮小倩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一絲水汽：“我……我不想留在那裡。宗門內規矩森嚴，勾心鬥角，而且……而且他們想讓我與上宗某個大家族的子弟聯姻，我……我不願意。”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和一絲倔強：“所以我就找了個機會，偷偷跑出來了。聽說百城大戰即將開始，我想……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的機會。”
許木靜靜地看著她，心中了然。看來，馮家退婚，以及玄天門看中她，背後果然牽扯到上宗勢力的聯姻。而她，選擇了反抗。
這份勇氣，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一個人跑出來，很危險。”許木說道。剛才若不是他恰好遇到，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馮小倩低下頭，“但我沒有彆的選擇。留在那裡，我的一生可能就……”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許木沉默了片刻。他能理解馮小倩的選擇，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在反抗既定的命運。
“你報名百城大戰了？”他換了個話題。
“嗯。”馮小倩點點頭，“我剛報完名，就遇到了那幾個人……”她看向許木，眼中帶著感激，“許木哥哥，剛才……謝謝你。”
“舉手之勞。”許木擺了擺手，“你如今是什麼修為？”
“探索境初期。”馮小倩說道，語氣中並無多少自豪。以她的資質，若有玄天門全力培養，絕不止於此，顯然在玄天門她並未得到真正的重視，或許也與她不願配合聯姻有關。
許木心中微動。探索境初期，放在青陽城的初選中，也算是不錯的實力了。但想要在百城大戰中走得更遠，還遠遠不夠。
“許木哥哥，你呢？你也報名了嗎？”馮小倩期待地看著他。她剛才感知不到許木的具體修為，隻覺得他氣息深沉如海，與三年前道基被毀時判若兩人。
“嗯。”許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馮小倩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但隨即又黯淡下去，低聲道：“許木哥哥，當年……馮家退婚之事，我……我並不知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許木打斷了她，語氣聽不出情緒，“路是自己走的，與他人無關。”
馮小倩怔怔地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許木的平靜，反而讓她更加難受。她知道，那道裂痕，或許已經難以彌補。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許木問道。
“我……我在城西租了一間小院，打算先通過初選再說。”馮小倩說道。
許木想了想，道：“青陽城最近不太平，你一個人小心些。若無事，我便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身，準備離開。相遇是意外，他並無意與她有太多牽扯。他的路，注定孤獨。
“許木哥哥！”馮小倩急忙叫住他，眼中帶著一絲懇求，“我……我能和你一起嗎？我知道我可能是個累贅，但……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看著她眼中那熟悉的、帶著依賴的眼神，許木離去的腳步微微一頓。三年前，在黑風山脈，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沉默了片刻，許木終究還是心軟了。畢竟，她曾是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人。雖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那份源於年少時的情誼，並非那麼容易徹底斬斷。
“隨你吧。”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重新坐下，“不過，我的路不好走，可能會遇到更多危險。”
馮小倩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明媚的笑容，仿佛驅散了所有的陰霾：“我不怕！隻要能跟著許木哥哥，我什麼都不怕！”
看著她這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依賴，許木心中輕輕一歎。
命運的軌跡，似乎又一次產生了交集。隻是不知這一次，前路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
第1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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